姚大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田力,即使姚小蛮自愿嫁入姚家,生了孩子,她也没踏进田家大门一步,只当是少生了一个女儿。像这样主动请田力吃饭,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但田力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姚大姑不喜欢他,觉得他狂妄自大,他也不喜欢姚大姑,觉得姚大姑势利而绝情。只是碍于姚小蛮的面子,他一向对姚大姑很客气,敬而远之,从不主动接触。
不管怎么说,姚小蛮都是她的女儿,而且是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进门的一刹那,田力脸上浮现出笑容,一躬到底,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妈。姚大姑从里面走了出来,难得地笑脸相迎,看到身后的姚梦虹时,她笑容一僵,责备地看向姚小青。姚小青连忙冲着田力挤眼睛,以示与自己无关。姚大姑见状,也不好多说,热情地请姚梦虹入座。
姚梦虹尴尬地笑着,怯怯地看着田力。
“让你坐,你就坐吧。”田力淡淡的说道:“妈,姚学士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得随身带着,不能让她脱离我的视线,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姚大姑眉毛微挑,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说得也对,姚学士七巧玲珑心,是得看紧点。”
姚梦虹面红耳赤,咬着唇,低着头,一声不吭。见姚梦虹难堪,田力心中一软,摆了摆手。“行了,你出去吃吧,我要和总管说几句话。”
姚梦虹如逢大赦,连忙起身告辞。虽然是被田力赶了出去,对她来说却是解脱。
等姚梦虹出了门,姚大姑的神色缓和了些,露出几分惭愧。“这次……多亏了你。姚梦虹做得隐秘,又有花王使者坐镇,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
田力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姚大姑就这能力,姚庄主身边的四个亲信中,她是最差的一个。她的能力也就是管好一个村子,连山庄总管都做不了,更何况是茉莉国总管。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话又说回来,乱拳打死老师傅,连姚梦云也没想到桃花王居然会出这种险招。
酒菜上来,田力敬了姚大姑两杯就放下了。见田力不贪杯,姚大姑倒是很满意。说了几句家常里短,问了几句关于孩子的事,姚大姑话锋一转。
“阿力啊,你今天十九了吧?”
田力点点头,也不说话,静听姚大姑高论。
“按理说,你有父母,不需要我和你说什么。可是你妈刚刚接任村长的职务,有一摊子事要管,你爸又去军中任职,恐怕未必有时间和你说。我虽然没什么学问,多少有点经验,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田力点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都到这时候了,姚大姑居然还想他上课,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换了别人,他都懒得听,可是姚大姑,他还必须听——看在姚小蛮的面子上。
早知道就不来吃这顿饭了。
听姚大姑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人生哲理,田力陪着笑脸告辞而去,到了院门外,一转过身,脸就垮了下来。桃其宝吃得太多,揉着滚圆的肚子考虑到哪儿散会儿步,没注意到田力的悲伤,姚梦虹却看得仔细,垮了一天的脸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田力瞅瞅她。“你最好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我理解。”姚梦虹笑嘻嘻的说道:“我妈这么说我,我都不愿意听,更何况这位总管。嘿,要我说啊,你出手太快了,等我再整她几天,她就没这么傲气了。”
“那可不行。真到了那一天,我家小蛮肯定逼我杀了你。”田力咧了咧嘴。“会唱歌吗?”
“干什么?”
“洗洗耳朵,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要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姚梦虹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儿,轻声哼起了一首歌。田力听不懂歌词,只知道旋律比较舒缓轻松,听起来有点像催眠曲,又像是信口哼唱的小调,配着如洗的月光,倒是能起到让人宁静的作用。
田力被姚大姑说得莫名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银盘般的明月,忽然有点想家,想小蛮,想孩子。
姚梦云与万山红挤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不时响起窃笑声。万山红趴在姚梦云肩上,笑得脸色绯红。“姐姐,你说田力是不是天生就这么阴险啊,在百合城杀人,这不是明摆往百合花君头上栽赃吗?”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白玉蔷将人偷偷带走了呢。我们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她把人劫走了,这事就是想盖也盖不住,只好斩草除根。说起来……”姚梦云顿了顿,突然说道:“小红,你知道吗,夏易之和西山胜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呢。”
“是吗?”
“没错,只是西山胜年轻一些,而且他已经死在阿力的手上。要不然的话,我真以为他就是西山胜呢。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张八会出现在夏易之身边。”
“你怀疑夏易之和西山胜有关系?”
“我的确有这样的怀疑,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真要有关系的话,夏易之就不会让张八抛头露面了。张八虽然相貌大变,但仔细看还是认得出来的,阿力不就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万山红糊涂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清楚。我总觉得夏易之来得鬼怪,多留点心总是好的。”
万山红转了转眼珠,欲言又止。姚梦云见了,嗔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脾气。”
“姐,我是觉得……他和夏月菲走得太近了。”
“月菲?”姚梦云哈哈一笑。“放心吧,月菲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很难改的。你不知道,当初她一心想入霸,生怕怀孕会影响练功,硬是憋着……”
“嗯咳!”大帐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然后传来了夏月菲的声音。“少君,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明君所为。”
“被发现了。”姚梦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即大声反唇相讥。“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是国士所应该做的。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少君,茉莉城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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