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一跃而起,扯动伤口,顿时疼得撕心裂肺,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北宫雁抢上一步,扶住了田力,嗔道:“你干什么?”
田力拽着北宫雁的手臂站起,疼得满头是汗却来不及擦,指着那冲进来汇报的茉莉骑士说道:“你看你看,果真被你说着了。”他倾耳一听,又隐约听得有战鼓声和喊杀声,更是着急,跺足道:“北宫,敌人开始进攻了,你别傻站着啊,赶紧去安排防守。严飞燕,严飞燕,你这傻娘们跑哪儿去了,还不来帮我披甲!”
严飞燕应声冲了进来,伸手就去拿挂在一旁的甲胄,却被北宫雁拦住了。北宫雁忍着笑,拍拍田力的肩膀。“行了,行了,你安份点,别给我找事就是帮忙了。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那茉莉骑士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田力脸上有点挂不住,急赤白脸的说道:“嘿,你看你说的,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找麻烦的?”
“我没这么说,不过现在真不用你帮忙。你以为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北宫雁胸有成竹,示意严飞燕照顾好田力,转身出了帐。
大帐里只剩下田力和严飞燕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安静得很,外面的战鼓声听得更加真切。不仅自家大营一旁有,远处也有,听起来火莲大军是四面围攻,并非偷袭这么简单。田力心中不安,让严飞燕帮自己穿上战袍,披上甲胄,要出去看看。
“你伤成这样子,能干什么啊。”严飞燕一边忙碌一边说道:“放心吧,北宫骑士都安排好了,夏国士也在那里,别的不说,就凭这三千甲士,只要火莲王没疯,绝不敢来攻我们的大营。”
田力穿好衣甲,捂着受伤的老腰,吭哧吭哧爬上高台。严飞燕正凭栏眺望,见田力上来,本想调侃他两句,却见他满头是汗,不由得心软了,伸手扶过。
“都叫你好好休息了,怎么不听。还不放心我?”
“不是,不是。”田力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营中虽然灯火通晚,将士们衣甲整齐,严阵以待,却没有一点忙乱,仿佛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大营外漆黑一片,两百米以内连一个火把都没有。远处的水面上虽然船影幢幢,火光倒映水面如流火一般,却没有一只船驶向这个大营,看起来倒有点像故意避着一般。
临泽的三个大营只有这个大营安安静静,其他两个大营却已经杀得难解难分,左侧的大营营门已经被攻破,无数蛮子正涌入营中,大砍大杀,到处放火,骑士们正在赶来,但她们人数不足,面对蜂拥而入的蛮子和惊慌的甲士,她们被冲得立足不稳,更谈不上结阵而斗了。
即使隔得很远,田力看不到那个大营的千红骑脸上是什么表情,也能想象得到。就算大营不失,这把火一放,损失也不会小。如果骑士伤亡的数量超过一定比例,这个千红骑士很可能会面临失去指挥权的可能。而看大营里的这个混乱劲,这几乎已经是必然结果。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与旁边两个乱成一团的大营相比,这个只有三百骑士和三千甲士的大营一下子凸显出来,北宫雁的指挥能力也可见一斑。明天顾漫漫聚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北宫雁无疑将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
这样的人,当然不需要田力这个伤员来提醒。
田力既欣慰,又有些不好意思。“北宫,你真是天生的将才啊。”
“你就别害我了。”北宫雁忍着笑。“少君就是这样被花帝瞄上的,你希望我也被花帝软禁吗?白天小胜一场,已经招了不少人忌,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立足?别说那些吃了亏的千红骑士,就连顾大人大概都会有想法。”
想到花帝,田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有一身后背着三角小幡,头上挺着雉尾的骑士策马冲过大营,来到台下,勒住坐骑,翻身下马,噔噔噔的上了高台,单腿跪倒在北宫雁面前,双手捧上一枚令箭。
“将军有令,各营固守营栅,不得擅自出击。”
有侍从骑士拿过令牌,北宫雁接在手中,就着火光细看,检验无误,北宫雁提起笔,在令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还给传令的骑士。
“北宫雁接令!”
骑士接过令牌,检视了北宫雁的签名,又匆匆下台,奔出大营。
田力看在眼中,咂了咂嘴,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和统兵没什么关系了。别的不说,这读写军令他就做不到。第一任花帝真够狠的,从源头堵死了男子翻身的可能。不识字,除了卖力气,什么也干不了啊。
战斗越来越激烈,战鼓声惊天动地,火光冲天,除了顾漫漫的中军大营和北宫雁的大营,七个大营中有五个大营遭到了攻击,只是程度有重有轻罢了。从火光的大小来看,火莲大军的主攻方向是南面和西而,东面也有火花,但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北面则只有零星的火,有点敷衍了事,应该只是牵制。
顾漫漫的命令下得很及时,不准任何人出营作战,只求守住大营,蛮子们攻了一阵,虽然收获不小,但终究没能攻破大营,骑士们集结起来,展开反击,一步步的将他们挤了出去。
经过半夜苦战,大营里慢慢安静下来,但谁也不敢入睡,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准备再次战斗。就连田力都提着一颗心,不敢闭眼。
栀子城方向,战鼓声一直没有停。
天色大亮,朝阳透过厚重的云层撒向大地。大营里浓烟滚滚,一片衰败。不用去现场看,田力也知道损失不小,尤其是他们南侧的那个大营,几乎被烧成了白地,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大营里的焦糊味,还有血腥味。
顾漫漫击鼓聚将,北宫雁带着两个侍从匆匆赶往中军。田力一夜未睡,精神也有些萎顿,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又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烟薰的,他总觉得眼睛很难受。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再也无法返回家乡,再也无法看到亲人。
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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