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琏愕然看着贺三郎,“不辣吗?”
贺常棣薄唇微微红肿,他轻舔了一下,故作淡定,“还好。”
楚琏视线落在他脸上,澄澈的杏眸似乎在分辨着他话中的真假。
不经意间,她目光就扫到了他的脖颈,贺常棣皮肤白皙,身上的便服又是深色,这就衬的脖颈间皮肤的颜色更加明显。
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是通红一片,上面还泛着细汗,显然真正的事实并不是贺常棣说的那样。
楚琏一怔,视线刚要从他的脖颈上移开,就看到了脖颈下那不甚明显的墨绿色衣襟。
因为是放在里面穿的中衣,只露出了一层窄窄的边,可是只是这一层窄窄的边,也让楚琏一眼就认出了这件衣裳。
这件墨绿色中衣就是问青无意中收拾错了的李月练手绣的那件……
墨绿色原本应该是低调的颜色,又是穿在里面,应该并不明显才对。
可是李月第一次做绣活儿,选的配线颜色拙劣,明明是深色的衣裳,又是纳边儿花纹,应该选颜色接近的才好看。李月选的却是秋叶色的亮色丝线,结果导致领口处的拙劣回字纹格外明显。
简直都要扎人眼球了。
楚琏因为出神,视线一时间停留过长,都让贺三郎发现了端倪,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衣襟处,当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中衣时,顺时,他耳尖就红透了。
顷刻间,小小营帐内的气氛变得越发的微妙起来。
楚琏回神后,一张小脸皱了起来,面色古怪极了,她知道,贺常棣恐怕是把那件拙劣绣技的中衣当成是她的手艺了。
她真是好纠结,她现在要不要提醒他?
一想到贺常棣时不时的抽疯,为了她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如果哪一天他知道了真相来质问她,她也理直气壮,她可没有亲口说过那件中衣是出自她手。
不过楚琏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心思,她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善解人意的道:“烤牛肉片儿的味道有些重口,还是先喝一杯温水过一过嘴里的味道吧。”
贺三郎先是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随后轻轻点点头,执起杯子优雅却迅速的将杯子里的水喝干了……
楚琏在旁边暗暗瞧着他,看他喝的这么急,明白自己猜得没错。
回想一下,楚琏心里又有点感动,如果换成是她吃这些极辣的牛肉片儿,她恐怕一片都吃不下去。
这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丈夫吃了妻子做的饭菜,尽管味道不尽如人意,可是因为是妻子亲手做的,他为了让她高兴,装作一副很爱吃的样子,还一滴不剩的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
楚琏发现,贺常棣从来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当初在松涛苑是这样,后来吃那些难吃的豆粥也是这样。
虽然贺三郎有时候性情是冷酷了些,尤其是对她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发发蛇精病,可她心就是一瞬间软了下来,想要对他好一点,至少下一次做什么美味,不会这样捉弄他了。
贺三郎终于缓过了口中的那股辣味,他喝了口羊杂汤,抿了抿薄唇,终于鼓起勇气道:“楚琏,这次多谢你。”
楚琏眨了眨一双杏眸,嘴角牵了起来,“不过是小点子而已,对你们有用就好。”
她表现这么不在乎,贺三郎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深邃的眼眸像是夜空幽远的繁星,贺常棣比谁都明白,也终于不再拘泥束缚自己困于前世。
虽然很多事情还是相同,但是改变的也有那么多,一切从新开始,他怎么就能那么确定,眼前的楚琏就还是前世的楚琏呢?
她们除了那张相同的脸外,跟本完全不同!
他也不想再逃避了,他尽管再想要狡辩,可内心深处的声音还是在一声声的提醒他,他就是喜欢上眼前的楚琏了。
这是他不想承认却又无法避免的事实。
楚琏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她造出陆舟就是吃饭喝水这么平常的一件事一般,虽然实际上就是如此,可贺三郎心中却不那么想。
被深深伤害心终于不再处于坚冰中,贺常棣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对任何女人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了,谁成想他的心却落在了他前世恨之入骨的仇人身上。
幸而他性格坚毅,不然自己都要被自己逼疯掉。
营帐内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楚琏觉得度日如年,她搅着衣摆,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开口告辞,就突然听到了贺常棣那啐了冰的此行声音突然说了一句话,“楚琏,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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