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之人,有一头与众不同的绿发,纵观整个异度魔界都是异类,比银鍠赦生还要异类,三皇子至少性格要比某个“鬼胎”好太多。
鬼胎,是其余人特意给鸠槃神子取的外号。
任雨濛走到那张书案前,坐下化出茶具,一边准备煮茶一边回答:
“站在一座山的顶峰,能看到蓝天,白云,能看到更高的山,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壮丽山河。”
虽然来到异度魔界已经很多年,但任雨濛还是喝不惯这里的茶,所以他直接选择自备,煮茶的水都是用术法转化自身真元所成。
是转化,不是无中生有,就连在此道造诣颇深的纣绝阴都做不到这点,只是转化手段更精妙。
「就算我能够做到操控生与死,却也无法无中生有,宇宙自然的力量,可以创造无限的生命,即便斩裂空间,裂缝依旧会被时间弥补。」
纣绝阴过去与他说的话,他一直记着。
“除了这些呢?”绿发青年目光中带有探究,对方要表达的并非字面意思,他很好奇。
任雨濛在泥炉之中点了火:“那就要从另外的角度出发了。”
“哦?”
“心中想要看风景的人,看到的自然是风景。”
“不想看风景便看不到风景吗?”
鸠槃神子对此,却是秉持着不同态度,他提出的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论点。
“不想看风景,会因为心中所想看到其他,比如天下。”任雨濛给两人取了茶杯。
“天下不是风景?”
“天下是天下,就像王者是王者一样。”
正在翻书的鸠槃神子停顿:“有什么不同吗?”
“风景,只需要你去看,天下,却需要去治理与发展。”
“风景,每个人都能看,天下,却并非每个人都重视。”
然后论题就到了任雨濛熟悉的领域,这种概念对异度魔界人而言,太过虚幻,但对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儒门人,论述起来并没有多少难度。
“为什么不重视?”鸠槃神子闻言歪了歪头。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重视。”
基调,就这样被任雨濛直接定下,他心中倒是也没有挖师尊墙角的自觉:
“但总会有人在乎,那便是王者,王者比起是人更像是职业,正如风景谁都可以看,王者同样谁都可以做。”
“只是,王者是否是一名合格的王者,他自己说了不算,天下说的才算。”
鸠槃神子切入其中的关键点:“这样讲,王者不能将天下当成风景么,如果他做了又会如何?王者站的最高,又有谁来解决他带来的问题?”
“一山还有一山高,不合格的王者自然会有人去解决。”
“那下一名王者就合格了吗?”
“是让合格的人成为王者。”
“那又如何保证,他成为王者依旧合格。”
“这一点确实无法保证,但不能因为无法保证便不去做。”
“如果局势因此变得更差又该怎么办?”
“难道维持现状便是正确?”任雨濛神色严肃而认真:“不合格的王者,大肆其欲,若有臣下谏言则杀之,杀一人不定便杀十人,杀十人不定便杀百人,杀五百,岂不定?”
“如此景象,君不君,生灵涂炭,国将亡矣。”
“届时,站在山顶看到的便是无边战火,有的人不在乎不重视,但总有人在乎,总有人重视。”
“那么站在山的顶峰能看到什么?”鸠槃神子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得到的回答进一步缩短:“天下苍生。”
这是任雨濛以自己的立场表达,每个人能够看到的不同,他能看到苍生,是因为有人引导,并且在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样啊,看来苦境与异度魔界不同,我开始对它产生兴趣了。”
绿发青年若有所思,主要是,他对异度魔界之外的世界,一直都没有相对具体直观的了解,尚且停留在书中的只言片语。
也就是那相对碎散的只言片语,引起了鸠槃神子的好奇心,他开始向往异度魔界之外的世界。
就像仙墨因果对他的评价。
身上至少一百斤反骨。
“欲界,又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鸠槃神子继续询问。
阐提与他化阐提皆来自欲界,还有一同前来的四释尊者,在异度魔界有着非凡地位,所以他对欲界同样抱有好奇。
“欲界宗旨,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
“真杀?”
“若要证得大道,必须澄澈心境,不受外界各种事物影响。
并非字面上的杀人之意,若只解读字意,便走入歧路,哪怕你是魔,也莫要去尝试,我可不想来年清明给你上坟。”
对于欲界的一应法门,任雨濛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了解,但不会去实际修行。
“若有机会,真想拜访你们提到的魔佛波旬。”
“这件事你可以找父亲帮你引荐。”
此时,一旁的茶壶中传出沸声,任雨濛一边止沸一边与对面之人说道。
他同样能够看出,无论是改变前还是改变后的异度魔界,其实都不适合鸠槃神子,他是与众不同的魔,与其他的魔都不相同。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任雨濛希望对方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但这个过程相当困难。
最大的问题是,师尊那边大概率不会放人。
同时,这也是根本问题。
与他相比,螣邪郎他们几个的问题,根本谈不上麻烦,反正说不过直接抄家伙。
事实上,鸠槃神子也确实在进行研究,研究如何离开异度魔界去外面,但是,这件事并非他一人之力能够达成,他需要更多关于外界的信息。
…………
异度魔界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顺利抵达魔罗血界,那么,异度魔龙最终会将这个异境作为跳板,以另外的方式与苦境西武林接轨。
仙墨因果知道的信息有限,但不包括魔罗血界曾与西佛界开战,最终战败被封印。
有个大致的位置,只要过程中不出大问题,最后的结果便不存在太大的偏差。
攻打血界,三教之子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这个异境本身对苦境来说就是一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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