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掺合的事情不要掺合,欧阳上智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掩日光与满江红心中都明白,那面对更加不能得罪的人之时,当退则退。
两人离去,悬空棋盘就剩下欧阳上智,以及刚前来此地的蔺重阳与霁无瑕。
欧阳上智要等的并不是蔺重阳,而是武皇。
但他没有等到武皇。
然而,蔺重阳与他不同,在前来悬空棋盘之前便知道见的人是谁。
入选五儒生,却在之后迅速跑路,其堂弟欧阳胜天假借其之姓名加入儒教,当然,这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
此刻坐在对面山巅之人正是欧阳上智。
其人智慧超群,性格多疑狡诈狠毒,以称霸武林为志向,广收义子为自己效命,收纳过不少武林知名的人物,也广施恩惠,借此收揽人心,在那个时空也算有一番成就,曾被评为天下第一智,与素还真斗了不少年,真真假假,或明或暗,还曾与苦境魔界合作,最后以彻底失败告终。
既然是智者与枭雄,那欧阳上智残忍无情就非常正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方法,以其身份与目的来说也正常。
如今看来,他应当接下了五儒生的身份,前来悬空棋盘显然另有算计。
这证明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
足够蔺重阳在心中把这个名字标红。
今日,换其他人前来,要与欧阳上智对局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所以蔺重阳也就没想过,让其他人来接受这场意外的会面。
与之相应,欧阳上智经过短暂讶异,结合在世外书香收集到的信息,迅速推测出来者之身份。
棘手。
“见过元圣,见过夫人。”
起身的欧阳上智亦是执晚辈礼,即便现在是他看上去比较年长,在苦境,外貌与年龄的关系,没有那么绝对。
“手谈一局如何?”蔺重阳并未直接施压。
他走上前看了眼现下的棋局,将棋子复位的同时调换了红棋与黑棋的位置,变成了欧阳上智执红棋先行。
在蔺重阳坐下之后,对面之人方才做出回答:
“固所愿也。”
接着,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霁无瑕立于蔺重阳身后,并未出言,对面之人属于有点实力但不多,能认出他们两人的身份,证明他的造诣应当在智谋方面。
对付这种人,很简单,只要别让他开口,别留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也就三拳的事。
前提是,以永绝后患为目标。
若要说服对方,收归己用,比起直接做掉要麻烦很多,不过,霁女侠对自家夫君有信心,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与身份,双方也没有进行自我介绍。
欧阳上智着一袭白底红纹氅衣,蓄有胡须,山风迎面而来,他压下心中突然出现的情绪,目光不再放在对面之人身上,执红子先行。
悬空棋盘的规则他自然知晓,不仅知晓,还能在重量达到一定程度前获胜。
然后,他就输了。
白色的轻烟从欧阳上智头顶飘散,棋局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便结束,给他带来的负荷却不小。
欧阳上智出言致谢:“多谢尊驾赐教。”
“想明白了?”蔺重阳神色平静,没把他这句道谢放在心上。
这人的品行不比武皇强,有些话,当真了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实力有,能力有,心眼子有,偏偏和其他人一样想着称霸天下。
阴谋算计的尽头大概只有四个字——
称霸天下。
得到的回答是:“明白,但也不明白。”
“明白就行,不明白的部分,之后自会明白。”
“但晚辈还是不明白。”
“你早晚会明白,何必急于现在明白。”
“晚辈就怕明白之后依旧不明白。”
“上智之智还能不明白,那就要看你是想明白的死,还是糊涂的死。”棋子再一次被复原,听起来平淡的话语却暗藏杀机。
“……”欧阳上智闻言陷入沉默。
再不甘心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有其他选择?
或者,他觉得以自己的智慧、人脉,能把对面之人的名声搞臭?
这件事真要流传出去,哪怕他欧阳上智自恃智慧非凡,也没有底气对抗整个苦境儒门,甚至不止是苦境儒门,而是苦境三教。
儒世三圣之元圣,苦境三教共尊的剑皇,哪怕早在多年前便不在江湖上行走,依旧是一块招牌。
那么问题来了。
是去诘问剑皇容易?还是做掉欧阳上智容易?
欧阳世家背后也没有那么干净,有些事,不查的时候不叫回事,一旦清查……
选?在大势面前如何去选?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又如何去选?
“世外书香的课业不重,以你之智,在短时间内将之完成并不困难,寻常儒生在此之后,尚需前往学海无涯进修才能结业。
但凡事总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刚好世外书香就有这个权限,完成课业后我推荐你北上。”
“等抵达天策王朝,你自然会明白。”
因为欧阳上智不想就这么死,所以,他只能顺着蔺重阳的心意,进行一个取舍以及权衡。
古人云,千古艰难惟一死,就像欧阳上智这种性格,大业还没开始,自己死的毫无排面,毫无波澜,毫无价值,他难以接受。
尤其是在方才的那场对弈之中,蔺重阳让他体会了一番,两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或许欧阳上智确实是上智之人,可惜,在大势以及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那点手段皆是虚妄。
只要他愿意改变与配合,以他的能力,蔺重阳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如果欧阳上智准备一条路走到黑。
那蔺重阳也不会犹豫。
因为欧阳上智脑子没出问题,所以他知道该如何进行取舍,如果,双方的差距只是差一点,那他今日脱身后就开始布局。
可惜,双方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所以欧阳上智不得不让自己冷静,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他没有把握与天地大势为敌并且取胜。
此刻的答案已经十分明显:“多谢元圣指点。”
“人之一生,就如同这棋盘中的棋子,不同的棋子要遵循不同的规则,才能移动,除此之外它们的规则又被棋盘这个整体囊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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