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直接冲到了我们面前,把我着实吓了一跳。他扯着嗓门大吼一声,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披着雨披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大声嚷嚷道:“杨奶奶,出大事了。拐子沟又出了车祸,我来向杨奶奶求张符保个平安。”
施诗的奶奶淡淡地道:“杨二狗,是不是小牛的车子翻进拐子沟,小牛和阿丽都死了啊?”
她的这句话,着实把我震惊了。我对面的男人,脸上吃惊的神色,比我还厉害。他压低了声音道:“杨奶奶,您老真是活神仙,连这个都能算到。”
施诗的奶奶也不多话,让杨二狗进屋子说话。大家坐定后,杨二牛注意到了我,突然收住了话头。
施诗的奶奶告诉杨二牛,说我是施诗的朋友,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杨二牛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杨奶奶,今天夜里还没下雨前,我到山里想用手电照几只青蛙来解解馋。”
施诗的奶奶脸一沉,呵斥道:“杨二牛,我可不跟你说国家要保护青蛙什么的,但奶奶要告诉你,以后你少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杀生罪孽深重啊!”
杨二牛脸一红,连声保证以后不做那事了,施诗的奶奶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杨小牛惊魂未定地道:“奶奶,我捉到了几只青蛙,忽然打雷下雨,就寻思着赶回家。”
“刚从山地里走到车路边,就见到一辆车亮着车灯开了过来。我们杨家村上,也只有小牛家有车子。”
“今天早上,我看到他和阿丽一起进城,估计是采办结婚用品,现在想必是连夜赶回来。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一乐,准备招手搭乘他的顺风车回家。”
施诗的奶奶板着脸道:“二狗,是不是开车的小牛根本没理你,直接开走了?也是你命不该绝啊,他要是停下车带上你,恐怕你也已经死了。”
杨二牛惊恐地道:“奶奶,事情正是这样的。我看到小牛的车子过来,就站在路边向他挥手。可小牛像看不见我似的,居然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在用手机,根本就没停下的意思。”
“我生怕他撞上我,赶紧闪在路边。这家伙的车子开得真快,把我溅了一脸泥水。我刚骂了这小子一句,没想到他的车子,突然翻进了拐子沟。”
听到这里,我一时好奇心起,忘了自己是外来人的身份,不由得插了一嘴道:“二狗哥,那个拐子沟,是不是半年前阿美出车祸死了的地方?”
杨二狗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怔怔地看着我道:“对啊,原来你也知道了,是施诗告诉你的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口了,含糊地‘嗯’了一声,掩饰了过去。杨二牛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慢慢地道:“奶奶,那车子翻进沟中时,我看到车灯还亮着,小牛和阿丽被抛出了车外,一时急了,冲下沟想救起他们。”
“可没想到,我到沟下时,看到他俩已经不行了。那个样子真惨啊,小牛和阿丽的额头上,都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个血水呀,随着雨水几乎把拐子沟都染红了。”
我心里猛地一震,杨二狗描述的惨状,不正是我元神出窍时,在杨小牛家,见到杨小牛和阿丽死时的悲惨模样吗?
施诗的奶奶还真不是混江湖的,我不禁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个老巫婆了。杨小牛接着道:“奶奶,有件事太邪门了。我看到小牛额头上撕了个大口,睁大着眼睛,显然已经死了,可他的手中,仍握着他的手机。”
我又情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道:“二狗哥,你吓成这样,是不是这手机中仍在说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呀?”
杨二牛身子一震,惊恐地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在现场?”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施诗的奶奶却轻描淡写地道:“二狗,你不要怕,这是奶奶告诉给他听的。奶奶早算到了,阿美死得冤屈,会回来找小牛和阿丽索命的。”
怪不得施诗的奶奶说这是索命电话,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场景。正开着车带着阿丽赶回来的杨小牛,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顺手接了起来。这个电话,正是他的侄女,那个疯女人抢走了施诗的手机,无意中拔出来的。至于是这疯女人是自己说‘我回来了’这句话,还是阿美的鬼魂附在她身上说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杨小牛一听手机中这恐怖的叫声,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半年前阿美车祸死亡的拐子沟,心中一紧,以为是阿美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一惊之下,车子失去了控制,一头栽进了拐子沟,和阿丽当场毙命。
施诗的奶奶画了一张符,递给了杨二狗,让他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杨二狗千恩万谢地正想离开,施诗的奶奶叫住了他。
施诗的奶奶告诉杨二狗,今天夜里出了车祸,让他回到家后先报警。等到天亮后,让杨二狗驾着他的拖拉机,把我送出山,搭上回江西的车子。
一夜无眠,施诗的奶奶不准我进入施诗的房间探望,说是她用法术护住了施诗的气息,不能打扰。
天亮后,杨二狗果然开着他的拖拉机来到了门口。施诗的奶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后,我才得以脱身,摆脱了她的啰嗦,乘坐着拖拉机向山外驶去。
拖拉机在山路上颠簸得十分厉害,搞得我差点要呕吐。杨二狗见到我不舒服的样子,咧开大嘴道:“小伙子,你可别嫌弃哥的拖拉机,这在我们这里,相当于你们城里人的的士。嘿嘿,开着这玩意,一路蹦啊蹦的,我们都称之为‘蹦的’呢!”
我也是从山里出来的,他什么眼力,竟然把我当成了城里人?不用多说,那肯定是我的帅气惹的祸,让他看走眼了。
不过,他说的这个‘蹦的’倒是很有意思,我反应过来后,不由得乐得哈哈一阵大笑,原来的不适感,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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