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这厮鬼精鬼精的,他大概看出了我想拖延时间,期望有人前来搭救的企图,索性不容我再问,一股脑儿对我说了一大通话。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六子本是孤儿,后来被江西龙虎山一个道士收留。只是这小子天资聪明,且又极不安分,怎么能忍受得了修道之士那清心寡欲的生活?
偷鸡摸狗,是这小子最大的毛病。为此,他触怒了他的师父,把他逐出了山门。离开了龙虎山,小六子就如放飞的风筝,彻底没了管束,一时快活得好不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他师父虽然把他赶出了道观,可他师父见他年龄尚小,慈悲心起,临别时给了他一笔钱。但这钱没多久,便让小六子挥霍一空,最后沦落到了乞讨为生的地步。
也许是机缘巧合,小六子无意中在一座山中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从此生活彻底改变。
那个老人,是他的第二个师傅。只不过与道士师父不同,这个老人,竟然是一个名震江湖,却没几人见过真面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盗墓高手。
小六子乖巧机灵,尽心服伺那个盗墓老人,终于得到了老人的青睐,授于毕生绝学。在盗墓老人死后,小六子凭借着老人传授的绝技,盗了许多墓,一下子声名鹊起,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
小六子特崇拜他第二个师父,不但尽数学会了老人的盗墓绝学,还始终铭记老人的教诲。盗亦有道,这四个字,小六子始终奉为信条。
他从来不盗大墓,并不是他没这个能力,而是因为他盗墓师父告诉他,王候将相的大墓,都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盗墓的人,一般只取其中的金银珠宝,却置考古意义极高的墓室环境不管。
这种侮诲先人,坑死后人的事,小六子的师父深为痛恨。因此,当小六子当着他面,立下重誓后,才正式收了小六子为徒。
小六子把他的来历告诉我后,指了一圈我们现在所在的墓室,似笑非笑地道:“殷阳,你说过你马上要读大学了,那就是文化人了。你应该看得出,我们现在所在的墓室,这规模这么小,不可能是王候将相之墓吧?”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六子忽然叹了口气道:“师父当年教我时立下的重誓,我可时刻不敢遗忘。他老人家说过,盗墓的人,不要贪心,弄点东西,能变卖着活下去就行,否则,容易招来鬼魂缠身。”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又道:“殷阳,我扔上去的那个袋子,你有没有看过?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瓶瓶罐罐的,卖不了几个钱。我可不贪心,你看看,连这棺材盖我都没打开呢!”
我想他并没有骗我,因为当初在洞口时,我的手碰到那只袋子,确实感觉到里面只是一些破烂家当。
随着他不住地告诉我这些秘密,我的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因为他尊敬师父,连盗墓也讲究侠义的事,深深地出卖了他,让我相信,小六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应该不会真的想杀死我。
虽然如此,可我心中仍是没底,决定试探一下他的真实目的。我犹豫了一下道:“小六子,你刚才威胁说我会变成死人,是在逗我吧?小六子,这种玩笑可不要随意乱开啊!”
谁知道小六子露出了诡异一笑,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他狡诈地眨了眨眼道:“殷阳,我可没说我不会杀了你。你虽然个子比我高,可要说起动真格的,你恐怕经不起我单手,就能把你轻松放倒。”
我得承认,他说的应该是实情。就在我绝望之时,小六子忽然又道:“不过,我也没说一定要让你死。我师父也告诫过我,如果在盗墓时,没遇上对我有威胁的人和事,那我也不能去伤害别人。”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我精神一振。小六子看到我的样子,嘿嘿冷笑一声道:“殷阳,你急什么急?我可告诉你,你已经威胁到了我。”
他坏坏地笑了笑,接着道:“你可知道盗墓要判几年?我可不想在高墙铁网下过日子。殷阳,我把你骗下来,就是怕你去叫人把我抓住了。”
一听他这话,我急忙向他保证,我决不会出卖他。小六子淡淡地道:“这人呀,在有求于人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要是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话,恐怕我早就栽了。”
他告诉我,只要我乖乖地听话,他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他要把我绑在墓室中,等他离开墓室,到他逃离了这个地方,感到安全时,就会打电话通知警察,把我从墓室中解救出来。
虽然他有放了我的意思,可我一想到,在这鬼门大开之夜,把我一个人绑在这阴森可怕的墓室中,这简直比杀了我还可怕。
不行,我得和他套套关系,哄得他开心了,说不定就能把我立即放出去。对了,他不是说过,他是被江西龙虎山的一个道士收留过的吗?
提到这龙虎山,我虽然没去过,可绝对不陌生了。玄清道长、小叔祖殷富贵,不都是龙虎山的道士吗?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道:“小六子,你在龙虎山修道时,认识玄清道长吗?”
小六子一脸惊讶地道:“殷阳,你也知道玄清道长?论起辈份来,他是我师公呢!”
竟然真的套上了关系,我心中不由得大喜。我正想着编个谎言,说我是玄清道长的什么人时,却一下子犯了难。
小叔祖殷富贵都是我爷爷级的人了,他的师父那该有多大高龄了?我一个凡夫俗子,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会与这等世外高人扯得上关系呢?
正当我绞尽脑汁时,小六子忽然轻叹一声道:“听说我这师公玄清道长,那可真是修为人品都是让世人景仰的人。唉,只是我没缘分,当年我上山前,玄清道长早就飞升了。”
什么?玄清道长已经死了?这个结果让我万万没有想到。施诗的奶奶让我去找玄清道长,这还情有可原,毕竟她还是小姑娘时才见过玄清道长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知道玄清道长已经死了,还可以理解。
可小叔祖殷富贵是什么意思?玄清道长是他师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玄清道长早就死了呢?
更可怕的是,小叔祖临死前,也说过让我上龙虎山找他师父玄清道长。他这是几个意思?居然让我去找一个鬼魂,想想就不免觉得后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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