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帝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靠着龙椅发了好一会儿呆。
魏无邪低着头,躬身立在明康帝身后。
江堂的死对他们东厂来说大有好处。
东厂被锦鳞卫压了多年,江堂一死,他们头上的大山总算被搬走了,不过心中再高兴都不能在皇上面前表露出来,不然就是找死了。
“去把张天师给朕叫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宽大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此人身高体瘦,看着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新晋天师。
“见过陛下。”张天师拱手行礼。
往日里明康帝都会谦虚回礼,此刻却阴沉着脸盯着张天师一言不发。
张天师倒是沉得住气,一脸淡然任由明康帝打量着。
好一会儿后,明康帝才开口:“天师,朕的奶兄死了。”
“陛下节哀。”
明康帝把手放在龙椅扶手上,冷声问道:“天师,为何朕每次闭关出来,都会有不如意的事情发生?”
张天师作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前不久朕闭关出来,有件事令朕不快,天师可否占卜出是何事?”
“请陛下允许贫道卜一卦。”
“可。”明康帝点头。
张天师拿出几枚铜钱摆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把铜钱随手一抛,盯着铜钱分布掐动手指片刻,对明康帝道:“陛下烦心之事,应与姻缘有关。”
明康帝面无表情听着,心中却一动。
他有意招冠军侯为驸马,自是与姻缘有关的。
“看此卦象,上一下二,所以这姻缘一事应落在小辈身上。”
明康帝一听,暗暗点头,看向张天师的眼神由原本的冷然悄然转为赞赏。
张天师见了心中悄悄乐了。
他当时答应帮冠军侯的忙撺掇皇上在那时候闭关,原是要还冠军侯恩情的。
他是北地人,多年前落入鞑子之手,险些被鞑子拧下脑袋当酒壶,幸亏有名少年把他救下。
那名少年就是冠军侯。
死里逃生之后,孤家寡人的他当即决定离开北地,后来辗转入了五行教,渐渐显露出唬人的天赋。咳咳,不对,是占卜的天赋!
只可惜师父羽化后那些自小在教中长大的师兄们容不下他,他琢磨许久,一咬牙来了京城,许是时运到了,竟然混了个天师当。
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当冠军侯找上他时,他便知道这事推不了,哪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把皇上忽悠住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让他心中忐忑的事居然成了助力,可见知恩图报是会有好运的。
张天师摆出诧异的神态来:“陛下,此局已破,按理说您该舒心才是。”
“怎么讲?”
张天师一指铜钱:“此卦虽预示了小辈姻缘,但有孤星相冲,要是强行促成恐有大患。”
明康帝听得一怔:“这么说没成是好事?”
张天师笑了:“陛下说得对,没成确实是好事,这也是陛下真龙之体,自有神灵保佑……”
后面一连串的歌功颂德听得明康帝心情舒畅不少,可想到江堂的死心情又沉重起来,叹道:“朕的奶兄,死得太突然了——”
张天师悄悄咧了咧嘴。
觉得突然您可去查啊,找他一个道士有什么用?
这种想法自是不能流露出来的,张天师一通安慰,明康帝痛失奶兄的心情稍稍缓解,喊了魏无邪过来问话:“魏无邪,现在锦鳞卫主持大局的是哪个?”
“回皇上,锦鳞卫目前主持大局的是大都督的义子江十三。”
“江十三?就是奶兄的女婿?”
魏无邪迟疑了一下,点头:“正是。”
“传他入宫,朕要问话。”
江远朝接了圣旨随着魏无邪进宫面圣,君臣二人密谈许久,待他出来后明康帝的旨意随后就到了,封江远朝为新任锦鳞卫指挥使。
江远朝一跃成为二品大员,天子近臣,顿时成了朝廷上下最瞩目之人。
乔昭听闻此事只是笑笑。
对于江远朝来说,这也算求仁得仁了吧。
这些事情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倒是因着江堂的死给另外一件事带来了深刻影响。
今年是举行三年一次的会试的年份,春闱本该在二月举行,因着江堂的死,明康帝悲痛不已,下旨把会试推迟到了五月份。
会试推迟,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乔昭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兄长脸上烧伤的治疗与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她原就担心会赶不上这届春闱,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松口气了。
放下一桩心事,乔昭心情松快许多,正琢磨着寻个合适的机会把冰娘的身份告知邓老夫人,谁知冰娘那边又出了状况。
冰娘居然有喜了。
得知此事后邓老夫人勃然大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婆子面沉如水。
“避子汤是你们亲眼盯着冰姨娘喝下的?”
两个婆子皆不敢抬头,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回道:“老夫人,二老爷与冰姨娘同房过后,我们是亲眼盯着冰姨娘服下避子汤的。至于冰姨娘为什么能有孕,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邓老夫人闭闭眼。
凡是规矩的人家,在嫡妻未生出嫡子之前是要给侍妾通房服用避子汤的,以免庶长嫡幼,乱了纲常。
这种避子汤药效温和,不是虎狼之药,毕竟以后还要指望这些侍妾开枝散叶。
要说起来,避子汤失效的情况不是没有,却是极少数。如果男主人特别宠爱某位侍妾,同房频繁,几率自然就提高了。
邓老夫人猛然睁开眼睛,狠狠剜了黎光书一眼。
这个混账!
黎光书不着痕迹牵了牵唇角,冲邓老夫人深深一拜:“娘,看在冰娘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就让她留下来吧。儿子保证以后不让她等闲踏出锦容苑半步,绝不碍了您的眼。”
“你可真是好得很!”
黎光书垂眸:“娘,您也问了两个婆子,避子汤冰娘一顿不落都喝了,谁知还是有了身孕,这证明这个孩子命大,合该来世上走一遭。
事已至此,邓老夫人心中窝火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厉声叮嘱黎光书以后多把刘氏放在心上。
黎光书连连应了。
刘氏听闻此事,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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