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和衡阳郡主随意地闲话起来。
同为妙龄少女,想扯闲话,自不是难事。
说说京城时下盛行的衣裙款式,说说各自惯用的胭脂水粉,说说喜欢什么瓜果零食,再说说名门闺秀间秘密传闻的八卦消息……
短短半个时辰,姑嫂两个的距离已经大大拉近,说话间也随意了不少。
太子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孙身上。
“阿诩,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好些了吗?走路可有力气?是不是饿了……”
一句句唠叨中,饱含着母亲对儿子最深切的关怀。
太孙看着憔悴消瘦了许多的太子妃,心中涌起阵阵难言的愧疚。他装病一场,最对不住的就是太子妃了。
“我已经好多了。刚才从梧桐居出来,是阿宁搀扶着我的胳膊走过来的。”
太子妃既惊又喜:“真的么?那快些召徐大夫来看看。”
太孙含笑应了。
太子妃立刻打人去请了徐沧过来。
徐沧给众人见了礼之后,仔细地为太孙号脉看诊。
……真看不出,性情直率说话直来直去的徐沧,装模作样起来也这么逼真!
顾莞宁心中莞尔,面上却露出忧虑关切的神色来。
徐沧眼角余光瞄到顾莞宁的神情,忍不住暗赞一声。顾二小姐演技之精湛,直逼太孙殿下啊!
过了片刻,徐沧收回手。
太子妃屏住呼吸,满脸希冀:“徐大夫,太孙的身体是否有好转了?”
徐沧一本正经地拱手答道:“是。殿下原本气血郁结心情沉郁,致使病情日益加重。如今殿下心想事成,心情极佳,原本郁结之处都已散开,病症大有好转。”
……那句“心想事成”里暗含的调侃之意,也只有太孙和顾莞宁能听懂了。
顾莞宁飞地和太孙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都闪过会心的笑意。
太子妃欣喜不已,连声道:“好好好!太好了!太孙的病好了,徐大夫当记功!”
徐沧恭敬地应道:“殿下心志坚韧,才能一直撑到好转的这一日。草民委实不敢居功。”
“心志坚韧”的太孙殿下,被徐沧不动声色的幽默呛了一回。
无奈地陪着做戏蒙骗众人,以徐沧不善作伪的性子,着实是为难他了。此时被他取笑几句,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懂了。
……
太子妃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召了尹院使等一众太医过来,一一为太孙看诊。
太孙心中存着愧疚,不忍拂逆太子妃的心意,乖乖地任由众人折腾。
众太医看诊过后,得出的结论和徐沧差不多。太孙殿下的病症,在短短数日之内,已经颇有起色。昨日的“洞房”之后,更是大为好转。
冲喜一事,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无奈之举。
谁能想到,竟然真的见了效!
这份救治太孙的天大功劳,就这么落到了徐沧的头上!
众太医心中各自唏嘘感叹,看着徐沧的目光里,不免多了些艳羡嫉恨。有了这份功劳在身,徐沧日后必有一份好前程。
尹院使心中在想什么不得而知,口中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对徐沧大肆夸赞。言辞之肉麻,令徐沧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徐沧忍不住打断尹院使的夸夸其谈:“殿下的病症虽然大有好转,到底还没痊愈。接下来还得好生地诊治调理,才能恢复如初。尹院使有这份夸赞我的闲心,不如多想想该怎么为殿下调理身体。”
尹院使已经被噎得习惯了,连神色也没变,笑容满面地应道:“徐大夫医术高,又最得殿下信任。调理身体的事,少不得还要劳烦徐大夫。”
徐沧也不客气,点点头道:“也好。有我在,担保殿下在半个月之内行走如常。”
换在之前,太医们少不得要腹诽几句。
现在,再也没人敢小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徐沧。徐沧一张口,立刻引来一片赞扬声。
“徐大夫医术高明,令人钦佩。”
“徐大夫胸有成竹,看来已经想到了调理身体的妙方。我等可得向徐大夫多多请教才是。”
“徐大夫……”
徐大夫面无表情地想道。这些太医可真会见风使舵。之前对他百般嘲讽瞧不起,现在见太孙真的好起来了,立刻就换了嘴脸。
……
顾莞宁看着徐沧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由得抿唇,和太孙对视一笑。
太子妃沉浸在喜悦中,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太子的愤然离去,太子妃也不放在心上了。
只要儿子能好起来,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太子的心情如何。
“徐沧,”太子妃和颜悦色地说道:“太孙的病症一直都由你主治。之后调理身体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徐沧点头应是。
太子妃又笑着看向太孙:“阿诩,我这就让人进宫再送一次口信。你皇祖父知道了,也一定高兴得很。”
太孙没有阻拦,笑着点了点头。
元佑帝心思深沉,喜怒不定,时有雷霆之怒。朝堂众臣无人不敬畏。众皇孙对元佑帝也是又爱又怕。身为被器重偏爱的长孙,太孙自不会觉得元佑帝的偏心有何不妥。
这些日子,因为他的“病重”,元佑帝也是满心忧虑。
除了太子妃之外,最牵挂他身体的,也只有元佑帝了。
太子妃很快派人去宫中送了信。
中午,顾莞宁和太孙留在雪梅院里用了午膳。衡阳郡主也留下了。午膳后,衡阳郡主先一步告退。
太孙对太子妃说道:“母妃,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料想出门也没什么大碍。明日,我陪阿宁一起回门。”
新媳妇三朝回门,是大秦习俗。
为了给他“冲喜”,顾莞宁嫁得太过仓促。他没能亲自迎亲,心中已经十分遗憾。明日回门,他万万不能再让顾莞宁受委屈。
太子妃的反对,也在意料之中:“不行!你身体刚有好转,哪里禁得起出门折腾。万一病情再加重怎么办?”
没等太孙张口,太子妃又看向顾莞宁:“你既已嫁了过来,就该以夫婿的身体为重。回门的事,少不得要再委屈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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