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元祐帝,太子就像被戳了气的球,所有的不快不满,很快消失无踪。
再看哭鼻子抹眼泪的益阳郡主,太子怜惜之意去了大半,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亏你还有脸哭诉告状。对自己的长嫂,岂可这般放肆无礼?”
顾莞宁犀利难缠,又有元祐帝撑腰,他这个堂堂太子,如今都要隐忍一二。益阳郡主竟敢直接对上她……
真不知该夸她勇气可嘉,还是该骂她不知死活。
益阳郡主满心期盼着太子能给她撑腰做主,没想到等来的是厉声指责,哭得那叫一个委屈惨烈。
丹阳郡主也跟着扯起嗓子,哭声格外响亮。
太子听得脑门都疼,不耐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先回院子里待着去。等学好了规矩,再来见孤!”
两位郡主被身边的宫女领着出去了。
内堂里总算清净了几分。
……
太子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定定神,看向太子妃:“阿诩的提议甚合孤的心意。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益阳挑一个厉害些的嬷嬷,将她调教得懂事些。”
太子妃心中颇为快意,面上却故意流露出为难之色:“益阳到底不是出自臣妾的肚子,臣妾这么做,怕是会落下苛待郡主的名声。”
太子皱了皱眉:“这府里,若有谁敢说三道四,你只管下手整治就是了。”
太子妃这才应了声是。
太子又看向神色安然的顾莞宁,反射性地觉得太阳穴的位置隐隐作痛。
这个顾莞宁,刚进门半个月,就闹腾得风生水起内宅不宁……偏偏她处处都占着理!明知道她是有意针对于侧妃母女,他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顾氏,”太子竭力放缓语气说道:“益阳还小,若有说话不周不到之处,你这个做长嫂的,就多担待些。不必总和她计较。家和方能万事兴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总不会不明白吧!”
说到后来,到底还是流露出了些许不满。
在疼爱的女儿和儿媳之间,任谁都会偏心自己的女儿。太子也不例外。明知道是益阳郡主有错在先,依然迁怒到了顾莞宁的身上。
顾莞宁用眼神制止住神色中蕴着不满的太孙,淡淡一笑:“父王说的话,确实有理。儿媳毕竟是长嫂,不便事事和小姑们计较。为了家中和睦,儿媳理应忍让三分。”
难得听到顾莞宁放软语气说话。
太子嘴角边的笑意还没展开,就听顾莞宁又说了下去:“不过,益阳今日说的那番话,居心实在险恶,儿媳若是忍了这一回,难保日后没有第二回第三回。”
“待到日后,众人都如此传言的时候,儿媳又如何在府中立足?又有何颜面做这太孙妃?今日退后一步,他日,就要退后十步百步,直至无处可退。”
“所以,儿媳忍无可忍!”
太子:“……”
说来说去,就是不能忍!
就是要怼回去!
就是要让招惹她的人尝到苦果!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孙妃不是个善茬绝不能招惹!
太子心血翻涌,又不便和儿媳争执,忍不住瞪了太子妃一眼。这种时候,也不知道站出来为他这个太子打个圆场。
太子妃正看戏看的畅快淋漓,被太子这么一瞪,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道:“顾氏,益阳今日确有不是之处。不过,你也别揪着她的错处不放。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益阳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有意无意地将“十一岁”和“孩子”几个字上说得重了些。
顾莞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本正经地应道:“母妃说的是。儿媳比益阳大上三岁,确实不该和她一般计较。今日之事,就此算了,儿媳不会放在心上的。”
婆媳两个一唱一和,异常有默契。
太孙歉然地看着顾莞宁:“阿宁,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无能,总是让你受委屈。”
太子:“……”
她顾莞宁受什么委屈了?
明明是他这个太子被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好吗?
躺在床榻上的是于侧妃好吗?
被禁足学规矩的是益阳郡主好吗?
太子的脸色变幻不定,颇为精彩。正想拂袖而去,太孙又看了过来:“父王,儿臣身体已经大好了。儿臣想领着阿宁一起进宫给皇祖父皇祖母请安。”
太子还未反应过来,太子妃已经惊喜地张口道:“阿诩,你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太孙笑道:“今日早上徐大夫为我诊脉,说我不必再服汤药了。”
“真的吗?”太子妃快步走上前,一把攥紧了太孙的胳膊,激动不已地问道:“你真的不用再喝汤药了?”
太孙点点头。
“谢天谢地!你可总算是好了!”太子妃语气中满是喜悦,眼圈很快便红了:“阿诩,你总算是好了!”
一串串泪水从眼角滑落,很快弄花了精心画好的妆容。
太子妃沉浸在喜悦激动的情绪中,压根未顾及这些,依旧哭个不停。似要将这几个月来的惊惶忐忑阴郁焦虑急切都哭出来。
太孙心中满是愧疚,轻声哄道:“母妃,你别哭了。我日后一定好好保重身体,绝不会再生病了。”
太子妃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哭。
比起太子妃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太子表现出来的愉悦,就略显刻意了:“痊愈了就好。你皇祖父每隔几日就会问起你的身体。若是知道你恢复如初,他也一定很高兴。”
顿了顿又道:“择期不如撞日,今日你们两个就随孤一起进宫吧!”
太孙立刻道:“母妃也一起去吧!”
太子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太子妃忙用袖子擦了眼泪:“好好好,母妃这就陪你进宫。”
顾莞宁看了太子妃一眼,轻声道:“母妃先别急,儿媳陪你先去梳洗一番再进宫。”
太子妃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一笑。刚才哭了一会儿,妆容早就被弄花了。不重新梳妆,哪里能出去见人。
顾莞宁善解人意,只字未提太子妃此时的狼狈,扶着太子妃的胳膊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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