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霆拜左侍郎为师,学着办案当差刑名断案。三年过去,已经能独挡一面,在刑部也颇有些名气。
如今罗霆官职不高,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左侍郎对他的栽培爱护。再有太孙殿下的青睐,罗霆日后少不了一份好前程。
比起那些还在国子监里读书的少年郎,罗霆已经先一步踏进官场,也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官途。
而且,罗霆又年轻未婚……
徐氏心里暗暗盘算着,故作不经意地笑问:“我记得,你兄长今年也有十九岁了吧!他坚持为病故的未婚妻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期满,也该操持亲事了。不然,可就耽搁了终身大事。你这个妹妹,也该多关心自己的兄长才是。”
罗芷萱听到这儿,已经隐约猜出了徐氏的用意,故意装傻充楞:“这等事,自有我爹娘做主。我这个出嫁的妹妹,倒是不便多嘴。”
奈何徐氏根本不给她装傻的机会,见她打马虎眼,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徐家二表姐,至今还未婚配,论年龄也合适。不如你让人透个口风回去,看看你爹娘可有意结亲。”
徐家二表姐?
罗芷萱脑海中迅闪过一张少女脸孔,眉头忍不住皱了一皱。
徐家也是官宦之家,徐氏的兄长是四品京官,官职不算高。不过,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也不是不能结亲。
这位徐二小姐,也曾定过一门亲事。成亲前两日,未婚夫病死了。徐二小姐便做了望门寡。如今徐二小姐已有十八岁,再不成亲,就成了老姑娘。
徐氏想替自己的侄女谋一门好亲事,便想到了同样死了未婚妻的罗霆。
那位徐二小姐,相貌平平不说,性子也有几分刻薄。罗芷萱对她没半分好印象!
“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娘家的事,我实在不便多嘴。”罗芷萱淡淡说道:“请恕儿媳不能从命。”
徐氏差点没被噎出个好歹来,神色顿时一沉:“此事若能成,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再者,只是让你问一声,不成便罢。又不是逼着你大哥娶妻。举手之劳的事,你这般推三阻四的,到底是何意?”
罗芷萱心里的火气也冒了出来,说话也没那么好听了:“儿媳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徐二小姐和大哥并不般配。”
这是明摆着嫌弃徐二小姐!
徐氏顿时怒了,用力一拍桌子:“好你个罗氏!说话怎么这般刻薄!”
罗芷萱也动了怒气,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肚中一阵绞痛,脸孔唰地白了。
徐氏在气头上,并未察觉到罗芷萱的异样,继续怒斥道:“你徐家二表姐也是正经的名门千金,只是命运不济,守了望门寡,还是清白的女儿家。怎么就配不上你兄长了?”
罗芷萱肚中痛得愈厉害,额上冷汗涔涔,眼前一黑,当场便晕了过去。
徐氏的怒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略有些惊慌的声音:“快来人,立刻将罗氏扶着坐下,去请大夫来。”
……
罗芷萱昏迷了半日。
傅卓得了信,匆匆赶回府,见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虚弱的妻子,心中一痛。忙坐到床榻边,握住罗芷萱的手,俯身喊道:“阿萱,阿萱。”
罗芷萱眼睫毛动了动。
傅卓心中郁闷沉痛,并未留意,转头问一旁的丫鬟:“少奶奶怎么会动了胎气?”
丫鬟迅瞄了一旁的徐氏一眼,不敢回答。
傅卓立刻明白过来,心中愈阴郁。
是母亲徐氏!
傅卓深呼吸一口气,先吩咐丫鬟们退下,然后起身看向徐氏:“母亲,阿萱做错了什么?为何母亲总是容不下她?”
徐氏本有几分心虚,被儿子这般诘问,心中的怨气也冒了出来:“她如今怀着身孕,我处处捧着她,连句重话也没说过。谁知道她这般娇贵,好端端地就动了胎气。”
“好端端怎么会动胎气?”傅卓的语气重了几分:“母亲是不是说她什么了?”
徐氏轻哼一声:“我不过是随口问了她兄长的亲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傅卓却很熟悉她的性子脾气,一听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母亲该不是打着让徐二表姐嫁给大舅兄的主意吧!”
徐氏有些讪讪:“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罗氏这么大气性,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和我争执不休。”
说到这儿,徐氏又忿忿起来:“你二表姐虽然做了望门寡,还是清白的女儿身。那个罗霆,也没好到哪儿去,也死了未婚妻。他们两个怎么就不相配了!”
傅卓没好气地说道:“怪不得阿萱生气,就是我听着都不痛快。二表姐才貌平平,性子尖酸,说话刻薄,我大舅兄俊美倜傥,性子爽朗,她哪里配得上我大舅兄了?”
徐氏被儿媳气了一回,又被儿子噎了一回,颇为恼怒:“她是你嫡亲的表姐,你怎么能这般说她。”
傅卓皱着眉头道:“阿萱身子要紧,要安心养胎。以后母亲别在她面前提这些,免得她心中不快。”
徐氏心中不快,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傅卓还要说什么,床榻上的罗芷萱模糊地呓语一声。傅卓立刻将所有事都抛到了一旁,转身低头,急切地问道:“阿萱,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如何?肚子痛不痛?”
罗芷萱一见到丈夫,心里的委屈便像泉水似地往外冒,眼中闪出了水光。
傅卓一看,愈心痛,小心翼翼地为她擦了眼角的一滴泪珠:“你动了胎气,现在要心平气和,万万不可激动。要是伤了身子,孩子也跟着遭罪。”
罗芷萱委屈地嗯了一声,泪水又悄然滑落眼角。
傅卓忍不住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哄了几句。
站在一旁的徐氏嘴角抽了抽,实在待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先走一步。你们夫妻两个,慢慢说话。”
傅卓头也没回:“儿子就不送母亲了。”
徐氏:“……”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徐氏满心不痛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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