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降临在了南部海域,并渐渐的深沉,而此刻遥远的西帆港才刚刚迎来黄昏,那炙热的火红色仿佛要将海水烤干。
临近赤道的地方可不存在冬季这一说,瞅着那毒辣的太阳正要沉入大海,码头上的劳工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太阳可算是落下了!
前些日子忙过之后,码头空荡了好几天,一艘船都没有。
大家都没活干,也总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西帆港真破了产,大家都得把自己卖回贵族的种植园里。
虽然婆罗行省有一点好,吃土就能活着,但人不可能一直吃土。
吃那东西一点肉都长不了,而且越吃越没力气,越没力气越干不了活,恶性循环到最后只能一家人都埋进土里。
一个星期吃那么两三天是安全的,三四天也是可以接受的,但连着吃上五六天就有些麻烦了。除非是饥荒的时候,否则没人会这么吃。
好在最近航运又恢复了一些,原本闲了许久的人们又有了活干。
想到纳吉大人涨工钱的承诺,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甚至于有些“淳朴”。
东家给了钱,他们总不能让人吃亏,比那些磨洋工的奴隶干的还慢。
不过——
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到了好处。
譬如前些日子抬着奥里萨的尸体为他的家人出头的家伙。
再比如那些嚷嚷着要把工钱涨到一天十枚第纳尔的家伙。
这些人全都无一例外的被穿了小鞋,进了纳吉大人的小本本上。
先是劳工登记处,原则上只给老实的劳工介绍工作,而那些不听话的刺头能不介绍就不介绍,或者只给安排工钱最低的活儿。
想回码头是不可能的。
至于去钢铁厂和水泥厂,那也是天方夜谭。
毕竟这但凡能赚钱的产业,背后的股东其实都是一类人。
要么是威兰特人,要么是帝国的贵族。
在利益的勾连之下,这些人是无比团结的。
而那些被列入黑名单的自由民,要么在家里等着通知,要么就去干一些清理粪水,或者其他打扫卫生的活儿。
而他们空出来的位置,则慢慢地由其他晋升自由民的奴隶替代。
反正婆罗行省有的是奴隶。
这就像一套新陈代谢机制一样,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在这一点上,西帆港其实和以前的金加仑港很像。
这些边角料的活儿一般是奴隶在做,毕竟不用担心他们磨洋工。
但自由民的话,如果仅仅干这些活儿,是不可能养活一家人的。
一些人试图去找那些得了好处的劳工们帮忙,想拉着他们为了争取共同的利益再团结一次,再来一次非暴力不合作的罢工,然而却被后者当成洪水猛兽一样躲着。
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天八枚第纳尔已经足够他们生活,他们要的本来也不多。
至于那些被扔下的家伙……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不老实吧。
况且这帮挑粪水、扫大街、甚至没活儿干的家伙也不能算是“自己人”。
一天就赚两枚第纳尔的家伙也敢嚷嚷是自己的同胞?
僭越了吧!
其实一开始,他们拒绝的时候也是不好意思的。
毕竟他们其实心里门清,自己手上的第纳尔是怎么来的。
但后来有消息说,这帮带头闹事儿的家伙都是银月教派的人,当初被打伤的时候,不少人都是在银月教堂那儿受的包扎。
紧接着又有传言,梅尔吉奥牧师同情月族人。
月族人!
那可是帝国的心头之患!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明了”了起来,那些闹事的刺头是月匪们的指使,甚至于收了拉西的钱,而对这些人的排挤也立刻名正言顺了起来。
从受万人敬仰的英雄变成了万人唾弃的狗熊,额头上缠着绷带的伊舍尔一脸苦闷的坐在教堂里。
这是他唯一能获得片刻宁静的地方。
纳吉的长棍队暂时还不敢招惹这里,也许是在等待机会,也许是在向老爷请示。而那些朝着银月教派教徽吐口水的家伙因为怕被误认为月匪,也不敢靠近这儿。
十天前正是他抬着奥里萨的尸体和纳吉对峙。
当时的他只是热血上头,而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才勇敢的站了出来。
他根本就没见过拉西,想想也不可能见过,毕竟那个恶鬼离这儿足足有数千公里,更别说前线还有战无不胜的战神阿赖扬将军和那家伙厮打。
然而那些人却笃定他在某天夜里和拉西见过一面,而且信誓旦旦的称他和那个家伙促膝长谈了好几个钟头。
额头上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似乎是发炎了。
穿着长袍的梅尔吉奥走了过来,让一旁的老修女帮他拆开了绷带,随后给他敷上了酒精消毒,接着换上新的。
那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伊舍尔的意识。
然而比起肉体上的疼痛,更令他无法忍受的却来自心里。
“……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就是不懂……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总有一天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或者发生在他们孩子身上。明摆着的,这是纳吉分化我们的手段,他在试图用一群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家伙唆使我们自相残杀。”
这典型的戏码在《觉醒者波尔》中出现过,内城贵族试图用黑卡收买波尔,而在后者撅了黑卡之后便立刻露出了爪牙,试图抹黑这位英雄,编造他和妓女的绯闻,挑唆巨石城的居民们去仇视他……
只不过巨石城的居民们识破了内城的伎俩,非但没有将波尔狠狠踩在脚下,反而团结在了他的身旁,成为了那驱散漫漫长夜的星火。
那本的高chao也正在这里。
他还记得听闻这段的那晚,他精神亢奋的一整晚都没睡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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