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风一瞬吹了起来,铃铛声也大了。
这一刻,这里的一切似都鲜活起来。
林帘的发丝被风吹的从脸上拂过,她的视线被发丝遮挡。
她看见了自己的白发。
那么清晰的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现在来见他了。
她要见他。
泪水从眼眶滑落,她指节收紧,抓紧胸口的衣裙。
唇瓣张合,艰难的声音终于从喉间溢出:“他……在哪?”
是的。
他在哪。
她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见他,他在哪呢?
老人看着她,那一双眼睛一金一灰,一明一暗,在这夜色中看的渗人。
可她看着视线里的人,那目光的沉久,似压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就如那枯叶,一层又一层。
堆了很多年。
“他在这里。”
沉缓的嗓音,有如地底深渊里发出,落进林帘耳里。
林帘睫毛动,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这里是哪里?”
老人看着她眼里逐渐浮上的死寂,侧身,拿起手中的木杖。
只听叮叮当当,木杖上的铃声晃动,风吹的厉害了。
这样的时候,木杖指向一个地方——那安宁的宽阔之地。
一瞬,风从林帘眼睛上掠过,带起她的发丝,缠上她的眼睛。
她眼前是夜色下的草木,是那摇曳的树枝,和着她的发丝,把她的目色填满。
突然间,疼痛离她远去,所有的气息也都消散。
唯有宁静,深深把她覆裹。
她抬步。
一步步,向那宽阔之地靠近。
他在这里……
这里……
风微微吹动,云层散开,一颗星星逐渐明亮起来。
林帘来到老人身前,止住脚步。
她面前有一个台阶。
似乎迈上这个台阶,她就能去到他面前。
可是,她没有动。
她就站在那,看着这片被月色覆盖的平静之地。
她眼里的光,在陨落。
“我见不到他了,是吗?”
她声音很静,静的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她此时的眼睛,全是灰暗。
老人看着她,那金色的一只眼动了下。
然后静默。
林帘笑了。
她嘴角弯了起来,眉眼跟着弯,笑落在她脸上,落在那没有一丝光的眼睛里。
然后,泪水滑落。
“说出那些残忍的话让我离开,如你所愿,我离开了。”
“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死了的消息?”
“既然你把一切都瞒的好好的,那就一直瞒着。”
“你最是擅长做这些事,不是吗?”
林帘笑着,泪水从脸庞滑落进嘴里,咸涩无比。
“可是,你怎么就没有做到?”
“你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就没有做到呢?”
“……”
没有人回应她。
在这样的夜色下,浓浓的静把这里覆盖,什么声音都不见。
只有风依旧在的吹。
指节突然蜷紧,痛苦落满林帘的脸。
她不再有笑,只有痛。
深深的痛。
她看着这片安宁,大声说:“湛廉时,你回答我!”
“我要你回答我!”
“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你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
“……”
声音嘶哑,林帘泪流满面。
他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
她连看一眼他都不能。
湛廉时,你真的很残忍。
林帘低头,泪水不断滚落,她很疼,很痛,很想做点什么。
可现在的她,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是那么的无力又绝望。
身体软下去,林帘跌坐在地上。
她手指抓紧地上的草木,泥土。
深深把它们抓紧掌心。
似乎这样,他就不会死。
老人站在那,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看着她一头的银发。
月光洒落,星辰明亮,这发丝亦生出清冷的光。
她说:“你们会再见。”
林帘僵住。
她坐在那,冰冷侵袭,刺骨刺髓。
尤其掌心,似无数的针在刺。
鲜血淋漓。
可听见这沉缓的语声,她泪水止住,抬头。
月色下,这是一张看不清的脸,可她却看见了她脸上深重的沟壑,似经历了无数岁月积淀的老树,尽是斑驳。
而此时,这张脸看着她,一明一暗的眼睛凝着她,似黑暗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光漫出。
林帘指节收紧:“什么时候?”
“十年后。”
十年后……
十年后……
林帘目光动,眼里的死寂生出一点光。
很微弱,却不再沉入黑暗。
“好。”
“但我需要你一样东西。”
眼里的光渐大,这一刻,林帘嘴角生出笑,眉眼温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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