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井妖被戮已过去三天,这三天对慈溪人来说真正是又喜又恨的日子。
喜的是妖怪授首,慈溪从此太平。恨的是当时博杀场景竟无人知晓,两个当事人对此俱守口如瓶,这让本就闭塞很少娱乐的乡民们如何接受的了。
小刘屠夫和阿土皆被风光大葬,一应开销都由镇上和王大户出资,他们被李绩树立成和妖魔鬼怪英勇博斗的正面典型,为人颂扬,阿土是配的上的,小刘屠夫就有些勉强,但人死为大,也不好过于较真。
古井已被填埋,另有重法道人作法镇压,说是安全无妨。但王大户又哪里敢再去居住,一应家皆放弃不要,只当没有这座庄院。别说是他,便连周围流浪乞儿,也没人敢靠近这座远近闻名凶宅的,破败荒落不过是早晚的事。
石大武临阵脱逃,已被王大户逐出门户,现在慈溪是人人喊打的地步,其中尤其以老刘屠夫喊的最凶,他中年丧子,心中悲痛,真凶井妖虽已被杀,他却把儿子死因一半归结到了石大器身上,尤其这厮还逢人便诬蔑自家儿子遇妖晕倒坏了道长大事,真正让人恼恨,于是整日带着一帮人满镇子转悠,要寻那厮晦气.....
重法道人躲在王大户宅院中调息享福,也没人敢去打扰他,可苦了李绩,无论是在镇公所,还是自家宅院,都躲不开充满好奇心的无数乡民们。
妖物到底死没死?谁杀的?就一只么?阿土和小刘屠夫怎么死的?石大器为何逃跑?道人使的什么法术?妖物又有什么神通?掉落什么宝物?李绩分得几个?林林总总,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你越不开口,乡民们越好奇,越好奇,就越猜测,最后的版本也越莫名其妙。
镇公所,看着虚继海写的呈报,肖子明脸色不豫,“大人,就呈报所写,那李三儿的功劳是不是有些过份夸大了?当时情况难明,也没个人证...也说不定那李三儿被唬的失神不敢动手才留得一条性命,也未可知...”
“子明兄当时在场?能证明游徼之无能?”虚继海撇了他一眼,这肖子明量小善嫉,偏又无作官的城府,是绝见不得他人好的。
“大人说笑了,在下当然不在场,可同样的,也没人能证明李三儿之功啊...”肖子明尴尬道。
“这份呈报已交重法上师看过,上师曰可...”虚继海盯住他,“莫非官老还有异议?”
“也不知那奸滑李三儿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蒙骗过上师,人不仅无事,还平白得了这老大功劳...”肖子明悻悻的道。
“你若有这本事,不如也去蒙骗上师,揭穿李游徼...”
虚继海厌恶的看他一眼,这肖子明屡次三番针对李三郎,可不仅仅因为两人处事中有分歧,恐怕双城李家是打了招呼的。
之所以如此猜测,其实双城李家也给他许了好处要他针对李三郎,只不过虚继海没有答应罢了,他久处官场,有些见识,可不会为了些许好处去得罪如此狠人,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
话说,既然李三郎和重法相处甚好,不如再给李三郎透露点消息卖个好?
慈溪某处僻静酒馆,单间内几名大汉正围坐一桌,桌上摆满酒肉吃食,为首一个端起酒盅道,
“各位兄弟,今日一别,山高水长,若他日你我有缘再会,再把酒言欢。”
说话的,正是慈溪人人喊打的石大武,他人再不耻,也是有几个过命的好兄弟的。
“石头哥,一定要走么?或许等些时日,这阵风声过去也就无事了?”一名大汉劝道。
“东家无情,乡人无义,俺石大武堂堂六尺汉子,可不愿留在这里受那窝囊气...”石大武计议已决。
“就是,凭石头哥这身本事,又哪里寻不到一碗饭吃?何必留下看他人眼色?”另一汉子附和道。
几个人推杯换盏吃喝起来,不多时,已是酒酣耳热,一个大汉终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石头哥,当时到底是个啥子情况?那李三儿一句口风不露,难不成还有什么隐密,却让人好生心急...”
石大武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兄弟,俺也不瞒大家,当时妖物现身,唬倒了一片,只那院墙上,便跌下几十个来,那刘屠夫看似强猛,但内里却是个胆怯的,他这一晕可倒好,道长教与我等的布阵却怎么布?”
又吃口酒,有些话他也是憋了很久,“都说俺石大武在推卸责任,但俺跑路是真,刘屠夫晕不晕倒,能帮到俺么?又何必往他身上泼脏水?”
“石头哥,俺们都相信你,那刘屠夫胆小之事,清楚他家底细的又谁不知道?“一众汉子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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