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云栖直接从打斗中撤身,用后背迎上了玄女落下来的攻击。
后者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奈何已经收势不住,只能尽力往偏处打。
尽管如此,也有一半掌力落到了云栖肩头。打得他一个趔趄,顺着力道在地上翻滚的同时鲜血从口中涌出。
见他随即又要起身继续朝着芫芜而去,玄女当机立断,直接施法将原本网向芫芜的大网调转方向。继而在云栖有跑出十几步之后,将其罩入其中。
忽然被阻住脚步的云栖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张网居然是替他准备的。
“哪里逃?”
将他从怔愣中拉回来的是玄女的一声高喝。
“追!”一声令下,尚且维持着阵型的数十名青衣金甲兵跟随玄女一同离开。
而这个场景出现的缘由,不过在片刻之前,即云栖被玄女困住的时候。
泛着青色光芒的网将云栖罩住的瞬间,原本在围困中艰难求生的芫芜忽然一改颓势。接连打翻内圈数个兵士之后,一剑刺入渡界神庚辰的胸膛。
此时云栖背对着这边,玄女也正在设法将困住云栖的牢笼加固,是以二人都未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对面的战局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玄女被兵士的呼喊将视线引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芫芜留下的一抹虚影,以及握着胸膛萎落倒地的庚辰。
……
上邪刺入的是右侧胸膛,否则庚辰不会等到由兵士带着前去寻找医者。
玄女带着属下前去追人,由庚辰带领的那些人在打斗中过半受伤,几个兵士先一步送庚辰前去就医,剩下的并没带伤的人则负责带着伤患离开。
于是,边境之地再次恢复寂静,独留下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的云栖。
待所有人都走干净之后,他缓慢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垂眸看向手中的玄墨淬火扇,一手握住一边扇骨,慢慢合上。
合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出一声低笑。继而继续将扇子合拢,一边合一边喃喃自语道:“还是走了……终究是一个人走了……”
……
过了很久,云栖也忘了是多长时间,才等到玄女回来。她身后仍旧跟着那一队兵士,没有再多出一个人。
更为确切地说,是少了一个人,原本整齐无比的方阵后侧缺了一个角……
发现这个角的时候云栖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种不知如何诉说的滋味——忽然而至的欣喜落下的时候站在了悬崖边界,随即便跌入了失落的深渊。
又觉如一柄刚刚从炉火中抽出、滚烫发红的铁器,被扔进寒冬腊月里的冰水中,白汽出现了片刻,随后一切便归于平静……
“你这是什么表情?”亲眼看着逃犯杀掉她一名亲兵然后破阵而逃,玄女的心情可想而知。看到云栖之后,恼怒怀恨自然是有赠无减,“看到没有,你被迷了心窍,为了那只邪祟不分黑白不辨是非,甚至连自己的性命和家族亲眷都抛到脑后。”
“可是到最后,她却把你当成了吸引注意的靶子,掐准了最好的时机独自逃命去了。”
“廉青和你不愧是亲姐弟,连眼瞎心瞎都是一脉相承!”
“这些话你怎么不当着我阿姐的面说?”谁料原本看上去像是一棵即将枯败的树一样立在那里的云栖,闻言忽然大吼,“是不敢吧,因为你打不过她。就像同样都是阵法,人阵永远也比不过灵阵!”
一名腰间的佩刀忽然自动出鞘,在他的惊讶中被自家主帅握在了手中。然后便见玄女猛地劈下去,将云栖困住的结界应声而破。这一击的余力落在了云栖身侧大约三寸远处,在地面上留下了三尺长的裂纹。
而应的这一“声”,则是兵器断裂的声音。被取了刀的兵士看着自己去时尚且完好来时只剩残躯的半截刀,默默地将其插回了刀鞘。
而他周围的同伴却没有一个留意到这些,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这一场突然到让人震惊的战局全部吸引过去了。
能被战神选作亲兵的有哪个不知道自家主帅同西方廉青殿下交好?好到将对方的弟弟几乎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可是今日不仅一反常态多次辱骂廉青殿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这位云栖神者动起手来。而且看此时两人的架势,那是面对仇人才会有的狠绝呀。
……
“你之前说的话,可是真的?”玄女垂眸看向直接仰面躺倒在地上的云栖。
这一架一连打了两日,而一心想要看到结果的亲兵们则在战局进行了几个时辰的时候便被选怒一句极其不耐烦的怒吼赶了回去。
连续两天的“谈心”,她心中的怒火已经发泄出去。同时,也逐渐察觉到云栖的异常。
“什么?”后者直接躺成一个“大”字,应声的时候也只是动了动上下嘴唇。
“她既然是从人界修来的神界,为何要毁坏建木神树之上渡人入神界的花?”玄女没有回答,直接问出下一个问题,“因为私心?”
“谁跟你说她那些花是她故意毁掉的?”云栖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便是转了一下脖子和玄女对视:“你听到的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何时轮到你来指使我了?”玄女道:“我先问的,你先说。”
打过一架之后的云栖也变回了平和的性子:“第一,我说的都是真的。第二,那些花不是她毁的,而是……它们自己掉落自己化为齑粉的。”
“你告诉我她的去处,我便考虑不押你去上清境找廉青。”
“若是你能告诉我到何处才能寻到她,我自己去阿姐面前请罪。”
“上面下达的命令是抓捕那只……方才那女子,却有志一同地没有提起你的名字。”玄女道:“我想来想去,这神界也只有一人能管得住你。我便再麻烦一趟,将你送去上清境。”
玄女说完看向云栖,本以为他会说些好话求饶,却见他低垂着眼眸,不辨神情。
是不是太久没见,这小子连性子都转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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