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小伤,不用小题大做。”
“小伤也是伤。”缘何推开房门,引青衣进去,“况且你是女儿家,身上怎么能留疤?”
“又不是在脸上,留了疤也看不见。”青衣虽然这么说,脚步还是随着缘何走进了房内。
“坐那儿。”后者已经先一步进入里间,端了一个托盘出来。大大小小几十个瓷瓶摆放其中,要是换个人这么端着,绝对会让人认成沿街卖药的货郎。
青衣按照他的指示坐下:“你房里备这么多药干什么?”
“不是我,都是其厌拿过来的。”缘何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半蹲下来,“把袖子卷上去。”
青衣依言而做,解开绑带,把左边的衣袖翻上去,露出小臂。只见其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斜趴在上面,足有四五寸长。
血已经止住了,细观之下能够看出外翻的皮肉边沿并不整齐,绝非刀剑利器所致。
缘何从托盘里挑挑拣拣,翻出一青一红两个瓷瓶。然后左手放在瓶口,从红色的那个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青衣接过递到面前的药丸,放到嘴里吞下去之后才发问。
“缓解痛楚的。”缘何说着,手里已经换了另一个瓷瓶,轻颤之下,有粉末落到伤口上。
“不用吃这个。”青衣道:“我没觉得受不住。”
“不管用不用,反正你已经服下了。”后者把药粉均匀地在伤口上覆盖一层之后,一边把药瓶放回去,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可……”青衣刚开口,却见对方又开始低头翻找,“你又在找什么?”
“祛除疤痕的药膏。”
游掠在瓷瓶之间的手肤色白皙,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直到一个方盒从众多瓷瓶中被捞出来,她才恍然回神。
“这个你带在身上。”缘何把方盒塞到她手里,才站起身,起身坐到了对面,“等药粉将上面的浊息除净以后它才会慢慢愈合,你看着将愈未愈的时候,把药膏敷在上面。”
“直接用灵力不是更快些?”
“以防万一。”缘何想起了这伤口的来源,一抹异色在眼中闪过,“把药膏涂上之后再用灵力催发。”
“哦。”乖乖地把药膏收起来,又问道:“你从前也受过这样的伤?”
“没有。”他入内城之初,身负幻术的消息早已传遍赌坊。若论阴狠诡谲,恐怕没有哪一种术法能比得上幻术。遇强则弱,是以那些习惯于用阴诡手段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敢人上前挑衅。
可是青衣不同,去赌坊的次数多了,难免被小人缠上身。
若非她警觉灵敏且修为高出对方不少,今日这条口子恐怕就要落在脖颈上了。这么想着,缘何眸中的情绪无声地漫了上来。
“那怎么会备着药?”
“不是跟你说了吗,都是其厌拿来的。”双眸轻抬,看向青衣的时候其中情绪依然散尽,“除了你看到的这些,我房里还多着呢。治疗各种伤病的都有,都快能开个铺子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好,青衣心想道:同袍手足也莫过如此了。
“你先坐在这儿等我。”缘何说着话就要起身。
“你去哪里?”青衣立即拿起不离,也要跟着站起来。
“老实歇着。”缘何的手点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去厨房看看,受了这么重的伤,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
……
四四方方的院子,几间房子坐落在中央,前后空地都种满了花木果蔬。
青衣站在门口看着缘何前后院子里来回两趟,摘了好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绿叶子走进厨房。然后不久,烟囱里就有炊烟飘出来。
原来这就是烟火气。
她出于好奇,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跟了过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对方拦住:“里面烟太大熏得睁不开眼睛,你要是坐不住就到别处去玩儿。十几间屋子呢,慢慢逛。”
“可是……”刚刚开口,她的身体就被人翻了过来,面向门外。
“其厌经常从外面拿回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好看的统一归入杂物房,外形美观的就被当成了摆件装饰屋子。去看看吧,保准大部分你都叫不上名字。”
……
她当真一间挨着一间地逛起了屋子。
确实如缘何所说,这些屋子里陈列的东西大多是乍一看上去不甚起眼,却都并非寻常物件。珍宝不珍宝的倒在其次,但每一件都是极难找到的。
而能将这么多都聚拢起来,不用细想都知道花费了不少心力。看到这些的第一感觉便是,这房子的主人定然极爱收藏奇珍异宝。
可是缘何绝对不会有这个闲情雅致,她轻笑一声,心道:相较于这些无价珍宝,他恐怕会更加喜欢灵力。
难道是其厌喜欢?
他倒像是个又闲情逸致的人。
可是他也不住在这里,若是喜欢为什么不带回自己的住所,而要放在这里?
青衣一边踱步一边浏览一边自问自答,自认没有赏玩珍宝的本事,所以每一间屋子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就出来了。
直到踏进和缘何的卧房中间隔着主厅的房子里,终于被吸引了目光——这间房子的陈设极其简单,并且一尘不染,像是刚刚盖好没来得及装饰的新屋。把她留住的是两件衣裳。
这两身衣裳被整齐地挂放在两架并列的衣架上,玄紫相间,规制不过分隆重,但打眼一看便知是花费了心思特意做成的。
而且这是一对,一身男装一身女装,应当是为某个重要的场合特意制作的。
她生起了好奇心,所以走到近前仔细端详。
哦,原来用的是鲛人纱。做这两身衣裳的人可真是大手笔,居然能请得动鲛人为其以灵力纺纱。
除了花易落,似乎还没听说过又第二个鲛人出现在沃野国。啧……那个傲慢的家伙居然也有甘愿替人纺纱的时候。
既放下了傲气又要耗费大批灵力,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
这花……黑色的?花瓣的形状也怪……
“阿青!”外面传来了缘何的声音,“你在哪儿?”
“在这儿!”青衣朗声回应。
话音未落,一袭白衣便飘到了眼前。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缘何说话鲜少像现在这么不平和。
青衣未及做出回应,已经被握住手腕,带离了屋子。
“啪。”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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