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萧城。
烟家旧地。
天下第一楼九楼之上,一方平台。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有一局下至中盘的围棋。
天下第一楼,朴实无华,观其外貌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间九层小楼。
不过,这栋楼房在颇有几分萧瑟意味的北萧城,也算是一枝独秀。
毕竟,烟家被皇族灭族之后,北萧城便被视为忤逆根起之地,凡间再也没有一个大族敢到北萧城安家。
久而久之,北萧城每况愈下,从二流城池变成三流,三流变成四流,甚至不入流。
最后,三十二年后的今天,北萧城中的修士都走光了,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城池。
谁能想到,北萧城曾经也是一个有凡有仙的大好圣地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十二年前,一个名叫印刻刀师的人从东边来了。
他落于烟家旧址之上,一手为徒儿操办起了天下第一楼。
印刻刀师建立这天下第一楼时十分用心,增添一砖一瓦时都在回忆烟家对于他的厚待。
待到楼成之时,皇城还曾派人来骚扰过,说什么这是罪族之地,等闲之人不可擅自动土。
其实,若不是他担忧徒儿势弱,尚未成长起来无法自保,早就杀进皇城了。
那一天,看着几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朝廷大官,他觉得皇室之人的聪明人真的是死光了。
居然说这里是罪族之地?
罪名是你张开一口就成立了吗?
笑话!
罪或不罪尚且需要两说。
还不许动土?
你可知道我是谁?
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二。
早已凌驾于世俗皇权之上。
印刻刀师轻轻挥剑,留下了一地人头与尸骸,换得了迄今十二年的清静与安宁。
他太了解这个人间的恶心之处了,杀了人,如果不杀出一个天不敢吭声,定然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烦扰找上门来。
他不喜欢麻烦。
所以,他愿意一劳永逸。
于是乎,他挥剑北上,带兵上殿,用剑斩断了当朝女帝的一缕秀发。
最后,他一人砍翻十方十二监中所有敢于动手的九境之人,带剑潇洒离去。
打脸,就要最大的力气,打最高贵的人,打出声音最响亮的耳光。
印刻刀师记得很清楚,当日偌大一个皇城,一个敢在他面前吭声的都没有。
都是一群废物。
至今,印刻刀师已经在北萧城待了十二年。
前不久,他等到了徒儿南下归来,撒手人寰,溘然长逝。
至此,天下第一坐到了天下第一楼中,实至名归。
烟尽雨将印刻刀师厚葬之后,坐在了九楼之上,成为了天下第一楼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任主人。
此时,楼顶端坐的两人。
一人黑衣长衫,肤色苍白,好似终日不见阳光,脸上干净无须,长发杂乱,尘埃沾满发丝,头顶发梢还有些微青苔,一看就是不修边幅之人。
一人白衣胜雪,丰神俊朗,眼若星辰,深邃迷人,玉树临风,男人见少了的女子看一眼就会沉沦于他出尘的气质中,无法自拔。
他们便是烟尽雨和齐一。
烟尽雨在这里看到齐一,很高兴。
这是一种不用微笑就能感觉到的轻快。
但是,他看到齐一时不时地皱眉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一般而言,齐一不会来这里找他。
因为齐一门中派人常驻于此,他早已习惯天下第一楼楼脚有白衣书生盘坐。
今日,齐一亲至,应该是有事情找他。
还是大事。
齐一代表齐一门,会有什么事情呢?
烟尽雨不用想都知道与苍生有关。
齐一是他的二弟,第一个教他化解仇恨的最佳方法是放下的人。
这样的人,什么都能拿起,什么都能放下。
他配得上持白子的王冠,也背负得了最深沉的罪恶。
他是一个悲伤了也能自我开导的人,一个成熟的男人。
什么是成熟?
一切行为都经过深思与熟虑,行事之时已不需要任何人安慰和劝导。
烟尽雨很担心。
这一点,在他看到齐一从储物袋中将那一幅下到一半的棋盘摆出来之后更甚。
烟尽雨记得,自己与齐一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那一局棋...当时皇城大雨,尘埃混杂着雨水形成了泥水...没有下完。
今日摆出来。
是什么意思?
烟尽雨看向齐一,眼神询问。
齐一对着烟尽雨明媚一笑,说道:“下棋。”
“为什么?”烟尽雨觉得这好端端的下棋,有蹊跷。
“下棋就是下棋,哪有什么为什么?”齐一一头雾水,显得很诧异,仿佛不知道烟尽雨为何要问这几个字。
“我觉得有。”烟尽雨循着直觉说道。
“那大哥觉得有什么?”齐一对着烟尽雨眨了眨眼,调皮反问。
烟尽雨说不上来,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北萧城下起了雨。
大雨。
倾盆大雨。
烟尽雨算不上喜欢淋雨,但是不讨厌,于是任由大雨落到他的头上。
齐一对此有些不解,本想随手捏光成盖,帮助烟尽雨挡一挡雨。
但是他看到烟尽雨一身的尘埃与青苔,抿了抿嘴,没有多手。
大哥端坐于楼顶,日晒由他,骤雨由他,疾风不管,和风不顾,早已天人一体。
这等境界,齐一觉得自己还达不到。
“小齐,太爱干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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