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驾从事大人手下的几十名官兵随即开始查找脏银,偌大的县府,四处翻看寻找。柜子、箱子、床下等处翻得物品狼藉,不久就查出黄金10斤,再也查不到更多的了。
宋三景是那种令人想象不到的镇定,反复声明那是几十年积累的财富,正当合法,自己从来没有收受过大量金钱。声称自己被恶人诬陷,自身是清白的。
从别驾从事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他的不满:必有重大遗漏!于是,亲自走动,观望各处。走到书房门口,见门前有一水池,平时养有金鱼,但此时正是寒冬季节,水结为冰,所以应说是冻成了一块冰盖。别驾从事从容下令捣碎冰盖,淘干其水。水冰淘干之后,水底是一片片的石板,没有任何东西。大人的手下面面相觑,可以看得出那是见别驾从事大人失败后的尴尬众生相。
那别驾从事大人却并不失望,手捋胡须,见宋县令惶恐土黄的面目上眼神凌乱,就指示挖开石板。石板翻开,也没有什么东西!大人只好改变目标,眼睛往别处查看,下令去寻找别处。
只听得宋县令轻轻的长吁一口气,别驾从事大人忽然回头指示:“回来,继续在刚才的池底挖寻。”宋这时却面无表情,原来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的长吁已经引起注意,于是如此。
但为时已晚,官兵们在池底挖出了一些油纸,随即着重在那处。终于一个洞口展现在了大家面前,马上有人从洞口下去,随即呼喊声传出:“有了,有了,大量的金锭!”
宋已经瘫倒,战战兢兢,嘴唇哆嗦不能言语。
随即官兵们将金锭一包包取出称重,足足有6百斤的黄金!这些黄金形状如同马蹄一样,当时人称之为马蹄金。
官兵们欢声雀跃,对别驾从事大人敬佩不已。原来宋怕自己私藏的黄金被发现,就挖了深水池,水池之下有暗室,暗室入口处用油纸和石板封住,水池中放水。尤其冬天,天寒之中冻成冰盖,一般人是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的。奈何天外有人,人外有天,被刺史派来的别驾从事大人识破。
但宋三景始终称不是自己的黄金,自己是清官。
此后,宋便被关押起来,明日午时问斩。
宋被囚禁于地牢之中,感慨万千:以前决定别人进地牢的人被别人决定送进地牢。世事反转之快,令人如在梦中,以至于宋甚至产生了这一切是醉酒之后的幻觉的想法,但是那面目清晰的看守和摇不动的坚固牢门时时提醒这就是现实。
惊魂时刻过去之后,宋三景方想起那三文士的预言,感叹金玉良言,一语成谶,后悔不听劝告,骄傲糊涂。当时场面在脑中显现,一个个的细节都如同就在眼前。忽然想起了三文士临走之时的忠告,如今看来那是救命稻草了。
三文士说过“如果阁下面临丧命危机之时,只要刺瞎双眼,再把‘我眼睛瞎了,不知道是谁’这句话反复不断的说3天,即可躲过此难。”说话三天易,但自残双眼难啊,宋眉头紧锁,在牢房里大步来回疾走。应不应该弄瞎眼睛,他犹豫不决,但是考虑到那三文士第一个预言准确,那他临走之时的救命方法估计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的。
听到了子时已过,进入丑时的报时之后,忧郁了几个时辰的宋下定了决心,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双目弄瞎了。钻心之痛在头部徘徊,血水流下了脸庞,一片荒凉,万事破灭之感油然而生,同时心中暗暗祈祷神的保佑。他蹲坐在墙角,用手掌擦拭血迹,开始不停的说“我眼瞎了,不知道是谁”,一遍又一遍。
看守听到反复重复的说话,就点燃油灯观看,这一看竟然被吓的一跳:宋满脸红色鲜血,衣服上,手上也是,双目紧闭,形容可怖。询问之后又请地牢里专业医生查验,这才知犯人眼睛已经瞎了。众人惊奇于他一遍遍的重复一句话,医生、看守们这才知道宋县令受了刺激,已经疯了!
第二天,别驾从事起床洗漱,激情飞扬的正用早餐,见副官脸上似乎有内容,便询问副官。副官急促的说了看守报上来的信息,宋三景已经疯了,弄瞎了自己的双眼,还痴痴呆呆的反复重复一句话。别驾从事大人惊讶之后询问是什么话。“我眼瞎了,不知道是谁。”
一缕不经意的眼色在别驾从事眼中闪过,犹如瞬间的闪电说照耀过这个世界。
别驾从事大人指示,既然已经疯了,死刑暂不执行,将这贪官押解回去,由刺史决定。宋三景暗自大喜:希望的微光啊,照耀到了渴盼的人!反复的说着那句话,更加卖力了。
于是第二天,三辆载满马蹄金的马车和载着宋的囚车上路了。一辆车上200斤黄金,三辆共600斤,一共10名士兵押送。别驾从事大人要处理没有县令的状况,所以留在县里。
宋眼前漆黑的令他想到了自己在母亲的肚子里的胎儿状态,恐惧的如同站在万丈悬崖边缘的一块小石头上。晃荡晃荡的囚车似乎在歌唱嘲讽的歌曲,而宋三景反复的说话,如同那有个性的共鸣。
车队出城几十里路,进入一狭窄峡谷地带。天气寒冷,士兵们哆哆嗦嗦的勉强前进。忽然,宋听到了无数齐刷刷的破风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噗噗”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大家小心,中埋伏了,有匪寇。”宋这时的那一句话“我眼瞎了,不知道是谁。”喊得声音更大了。
还有惨叫的声音。轰隆隆的从山坡上冲下几十名人来,将未死的士兵杀死,只有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这些人就消灭了10名押送士兵。偏偏没有杀死宋,而宋三景还在重复那句话,如今他说那句话如同朗诵优美诗歌那般熟练了。
宋三景只听得那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就把他从囚车里放了出来,还把一包袱塞到了宋手里并告诉不杀他,让他走。宋激动忐忑的下跪叩谢,拿着包袱摸索着慢慢离开。那群人一声哨声,驱使装载黄金的马车绝尘而去,宋感觉那越走越远的马蹄的悦耳声音超越了越来越近的美女诱惑,一生都没有过这种喜悦到颤栗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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