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巳正已过,所有坐在鸿宾楼中的士子们都开始寂静下来,静候着从长安街那边传来的喜报。
从贴榜到看榜,数千人簇拥在榜前,从一甲开始贴起走,所需时间也要一个过程,书院也早就安排了不少学生去看榜,当然他们都是无缘参加今科春闱的学生,像贾环也是自告奋勇的加入了进去。
冯紫英倒是好整以暇的坐在茶桌旁,端起香茗品了一口,据周永春和毕自严的分析,今科青檀书院虽然总体实力强劲,但是却没有多少特别出类拔萃的角色,所以在一甲之争上,青檀书院恐怕占不到多少优势,这一点青檀书院学子们当然不认可,还是坚持认为一甲起码应该有两个以上归属青檀书院,这种迷之自信和决心也让周永春和毕自严既感到骄傲又有些担心。
周永春和毕自严二人独坐一案,而冯紫英、练国事这一批前科已经中式的进士们则分坐了两张桌子,当然像王应熊、方有度等人都没有来。
看见旁边周永春神色严肃的模样,冯紫英忍不住笑道:“山长,其实不必过于担心,青檀书院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是一个两个状元榜眼能影响到的了,我更推崇我们青檀书院的整体实力,在我看来一个状元名声虽然大,但是如果我们书院能培养出来几个进士举人,其日后对朝廷的作用未必就不如一个状元,君豫兄,你说呢?”
冯紫英这么说显然有些托大,但是把话题丢给了练国事,这就不一样了。
练国事可是上科会元和状元!
“山长,我也觉得紫英所言极是,一人计穷,三人计长,其实真正能从数万学子中脱颖而出的进入最后这两三百人中的,哪一个不是杰出之士?一甲二甲和三甲之分,不过就是临场发挥,和一些运气罢了。”
练国事很坦然地道,其潇洒自若的态度让周遭的学子们都是忍不住心生钦佩。
而另外一些想得更远的学子们却都更佩服敢于提出这个观点的冯紫英,能当着练国事提这个观点,既要有足够的勇气,更要有对朋友的绝对信心,否则很容易引发龃龉。
周永春和毕自严都对冯紫英和练国事的表现心中暗叹。
永隆八年这一科青檀书院的学生中优秀者亦不少,但是就缺乏像冯紫英、练国事这样的特别优秀者,哪怕是真的一甲进士中有青檀书院的学子,他们也觉得恐怕很难再达到冯紫英和练国事这种高度。
冯紫英也忍不住给练国事竖了一个大拇指,开着玩笑道:“君豫兄,果真气度过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那番话小弟可是壮着胆子说的,深怕君豫兄突然翻脸说你冯紫英一个诗词不通,经义不精的家伙,侥幸混到二甲进士,有何资格来评论状元之事,那小弟可就无地自容了,还好君豫兄给小弟留了几分薄面。”
冯紫英的自我解嘲逗得楼中笑声一片,原本都有些紧张得凝滞的气氛顿时松动起来。
周永春忍不住和毕自严附耳道:“景曾兄,我窃以为日后年轻这一辈北地士子中,当以紫英和君豫为最。”
毕自严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是他更看好冯紫英。
接触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毕自严发现冯紫英做事极有章法不说,而且对自己未来目标十分清晰准确,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该干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这种清晰的思维和强大的执行力往往是年轻士子中最缺乏的。
尤其是他也得知冯紫英有意下地方去任职,这种能够舍弃京官的优渥机会而主动去地方的,非有大恒心大决心大抱负者不可为,特别是像冯紫英这种短短三年间已经在朝中闯出了偌大名声,无论是内阁还是皇上都对其青眼有加的时候,却主动下地方,也应该是认定了“宰相必起于州郡”这句真理吧。
都说冯紫英在财赋事务上极有见地,毕自严也正说找一个机会和对方好好探讨一番,没想到对方却要下地方了,所以毕自严也打定主意要在冯紫英离京之前,和对方来一回长谈。
时间就在这不经意中流逝过去,伴随着长街远处,一个疾步奔行而来的身影,周围伸长了脖子簇拥在街道两侧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屏住呼吸,这直奔鸿宾楼而来,肯定是青檀书院的学子中了,但是谁中了,中了第几名现在还不知道,就等最后一刻揭开谜底。
“喜报,喜报!贵州贵阳士子马士英高中永隆八年春闱会试第三名!”
整个鸿宾楼气氛顿时轰然炸裂,马士英?!
周永春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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