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隆听着杨管事的话,不知觉的皱起了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且,学生在外头……”杨管事踟蹰着,继续道:“听说此事在士林里已传开了,不少读书人都对此大为愤慨,所以……”
“嗯……”方景隆颔首点头:“读书人确实惹不起,惹得急了,会闹事的。”
杨管事眼睛一亮,忙道:“那么……伯爷是不是去找少爷说说?”
“不找。”方景隆的回答很干脆。
杨管事一呆:“伯爷,这……”
方景隆眯着眼,接着语重心长的道:“杨管事啊,你跟了老夫这么多年,也知道老夫做人堂堂正正,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吧?”
“你不明白啊,老夫不管,也是为国为民啊。”
为国……为民……
杨管事恶寒:“还请伯爷赐教?”
方景隆瞪大眼睛:“你呀,真是糊涂,老夫晓得你是同情那三个读书人,可老夫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我儿子自生下来,就是害人精!你想想,现在不是挺好的,每日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坑三个秀才,虽说这样不好,可总比让他成日游手好闲,出了门去祸害更多的人好啊。在家里,要害,也只害三人,可出了门,到底要害死多少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杨管事已是瞠目结舌了。
方景隆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与其只祸害三个秀才,却拯救了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这笔账,难道你算不清楚?所以哪,此事老夫不管,三个秀才,确实是可惜了,却是牺牲了他们三个,利国利民,岂不是好?看问题,不可计较一人一地的得失,要纵览全局,要高瞻远瞩。”
杨管事居然觉得自己很犯贱,竟觉得伯爷这番话有一丝丝的道理,他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方景隆吁了口气:“现在的生活,老夫已经很欣慰了,你看,咱们方家的田产、铺子又回来了,不只如此,还比从前翻了数倍;这库房里的银子,更是堆积如山;儿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还获赐了金腰带,到时,少不得宫中要征辟他入宫当差,先从一个亲军武职做起,不犯糊涂的话,接老夫的班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此处,方景隆感觉幸福得想要流眼泪,通红的眼眶里泪水磅礴,忍不住举起袖子擦拭:“这是祖宗有德,祖坟冒了青烟,烧高香了啊。”
“所以……”方景隆绷着脸:“三个秀才固然可惜,可为了京师更多人的福祉,只好委屈他们。”
“……”杨管事自觉得讨了个没趣,明明是不好的事,现在怎么就成了普天同庆了,可他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连连点头,只在心里为那三个秀才默哀了。
欧阳志三人的八股文,已连续作了七八篇,现在只一看‘富贵不能’、‘必也使无讼乎’和‘当今之时仁政’这三道题,便直觉得犯恶心。
可方继藩只一味说他们的文章不好,让他们继续答题。
他们只能搜肠刮肚,一次次想着更好的破题之法,又一次次的提笔,他们已从开始的内心挣扎,接着心生出了绝望,最后……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折腾就折腾吧,反正今科肯定是要名落孙山了,只能陪恩师这般玩闹下去了。
倒是这消息传偏了京师,读书人们沸沸汤汤起来,不少人为欧阳志三人惋惜,更对方继藩这等以折腾读书人为乐的事而为之愤慨。
转眼半月过去,立秋时节,天气渐渐转凉,乡试开始了。
一大清早,陛下便摆驾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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