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不绝的震响声回荡在官道之上,那是无数军卒和战马在快速行进之时发出声响。
陕西接连大旱,很多地方都已经没有植被的覆盖,土壤甚至都被晒的干裂了开来,每当刮风之时,便有大量的灰尘被卷起。
陈望眯起了双目,微微低头,干燥的黄土尘泥被急风卷动,吹打在他身上的盔甲之上,有不少的风沙也向他的脸庞刮来。
六月的陕西,虽然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但身穿着厚重的铁甲,头戴着铁盔,顶着烈日,只一会的功夫,他的额头便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风沙从缝隙之中吹到皮肤之上,又被汗水所黏住,扰得人极为不适。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陈望的心绪有多少的变化。
曹文诏发出的军令陈望听的真切,曹文诏下令快步行进,又命曹变蛟止步,便是害怕前锋孤军深入陷入重围,于是率军接应。
虽然这里一共只有不到两千七百人,但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些军兵个个几乎都是历战的老卒,跟随着曹文诏一路南征北战,都有战争搏杀之经验。
腰间的马刀和弓箭是陈望的一重依仗。
而这些军卒,便是此战的第二重保险。
敌军虽众,但是多是乌合之众,能战者不过些许老卒。
正面搏杀,就是来上十倍以上的流贼,他们也能够战而胜之。
史书记载,毕竟只是史书记载,陈望并没有全信史书。
记载之中说伏击的贼兵有数万骑,多半只是夸大之言。
若是李自成麾下真有数万骑兵,那么曹文诏绝不可能转斗数里之地,早就被骑兵海所淹没。
而曹变蛟也绝无可能还带着五百骑兵逃出重围,甚至还在战后收拢溃兵,重新编成一营。
能够重新编成一营,这证明这一场战役之中,明军溃败之后,有不少的军卒逃走。
数万骑兵,怕是整个三十六营的骑兵全部加起来才能达到这个数量。
现在还是崇祯八年,可不是崇祯十五年,明军现在仍然还是强势的一方。
陈望眼神闪烁,环视着周围的景象。
转过湫头镇,便进入了山岭地带,官道的两侧是已经遭到了破坏的些许田地,而后便是一重接着一重的山岭,视野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两侧山岭山势陡峭,并非是设伏良地,藏不下什么军卒。
不过就在前方道路的尽头,山势正逐渐的放缓,而官道正在那两山之间。
前锋刚刚走过的道路,曹文诏没有再派出斥候探查,因为如果有伏兵,那么前锋和前行的斥候必定会先一步发现。
如果是河南、南直隶等地,曹文诏的安排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这里是陕西。
李自成等人出身陕西,他们对于陕西的地形尤为了解,进入了陕西就犹如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这也是为什么其能够接连伏击成功的关键。
曹文诏担心前锋被伏,心神都被牵扯到前锋骑军的身上,他却没有想到,伏兵的目标并非是前锋,而是他所率领的后续的步军。
一路行进,军队向上不断攀登,两侧山岭的走势越发的放缓,说是山岭,其实已经是变成了丘陵。
陈望的目光从两侧的坡地之上一扫而过,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伏击的端倪,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已经走到了官道的最高处,从这里开始道路开始往下,下坡的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了起来。
止步的军令也就此传达了下来,曹文诏牵引着战马登上了一处略高一些的土丘,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敌情。
陈望作为家丁,自然也是跟着曹文诏一并而行。
站在坡顶,视野极为开阔,就在山坡的下方是大片的平野,平野的两侧均无遮挡,已经是可以看到远处正在溃败的流贼。
那些流贼确实是真的陷入了溃败,从坡顶看的可谓是清清楚楚。
而在那些乱哄哄的流贼身后,数条红色的火龙正在平野之上来回跃动,将其分割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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