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鲜于辅,根本不是像冯刺史所说的那样,如坐针毡,他是如坠冰窟。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灰一块,黑一块,身上的衣甲被烧了好几处的龙门渡口守将,他的心里恨不得入对方阿母几万遍。
看着鲜于辅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直冒,渡口守将哭得更大声了:
“将军,末将说的可都是真的,那蜀虏真的会召唤鬼兵!”
他说一句,就抹一把涕泪,更是把脸上的灰抹得如同鬼画符。
“那个夜晚,全营的人都看到了,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他们问问。”
“末将记得很清楚,正是三更的时候,平地里突然响起了巨雷,直接就把寨门劈开了。”
“末将还特意问过值夜的将士,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雷声过后,光花四溅,然后鬼兵就如同从地底冒出来一般……”
渡口守将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满脸的黑灰,但仍是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惊惧。
若是换了平时,鲜于辅只会当此人为了逃避防守渡口不利而找的借口。
即使他没有当场斩杀的权利,也要立刻捆绑起来,先打个五十军棍,,以定军心。
但这个事情诡异就诡异在,逃回来的溃兵都是同一个说辞,那就让鲜于辅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上万将士一夜溃败,不但败得不明不白,而且还异口同声说是鬼兵作乱。
逃回来的将士,甚至有人已经疯了,眼神呆滞,嘴里只会念叨“鬼兵来了”……
这入他阿母的!
难道这个世道已经疯了?
看着浑身颤栗的渡口将士,鲜于辅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他想起参加过萧关一战的将士,不说底下的士卒,就是一些军中将领,亦是畏蜀如虎。
鲜于辅心里阴影突然有些大,就像大河一般大。
冯贼麾下,莫不成真有那么邪门?
他脸上阴晴不定,挥了挥手,让帐内军士把渡口守将看管起来。
不管关贼是不是真召来了鬼兵,眼下最紧要的事,是蜀虏已经渡过了大河。
关中地势平坦,最是适合骑军纵横。
这本是大魏的优势。
但自从铁甲鬼骑出现后,这个优势就从大魏这边转到了蜀虏那边。
鬼骑?
鲜于辅心里一激灵。
先是有鬼骑,现在又冒出鬼兵,真是不真鬼不知道,但这冯贼是真的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开帅帐,走出帐外,目光落到大河对面。
河面太过宽阔,就算是天朗气清,也看不清对岸究竟有什么。
但鲜于辅知道,冯贼此时,一定在得意地笑。
只是他终究是亲身经历过数十年战乱的老人,很快就把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
“来人!”
“将军?”
“传令下去,在营寨东面,加挖一条壕沟,让全军加强防备!”
“诺!”
“还有,多布鹿角,拒枪……”
吩咐完毕,鲜于辅看着东岸,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喃喃地说道:
“若是你们以为,渡过了大河,就能随意出入关中,那就是想多了。”
无论是位西北方桥山上的郭淮,还是西边郿县的司马懿,更别说位于陇山脚下秦朗所领的洛阳中军。
关中所有人的退路,皆系于潼关和武关两个关口。
若是鲜于辅不战而走,那么汉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切断潼关。
武关所处的商洛通道比潼关所在的崤函古道还要难行。
二十多万魏军,又是分散在关中各地,若是失任由汉军截断潼关,那么这二十多万魏军,能有多少人从武关退出关中,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鲜于辅不能退,他也不敢退。
不但不能放任冯贼从蒲坂津渡河,而且还要尽量牵制住从北面而来的关贼,让蜀虏不敢轻易西进,随意切断郭淮的退路。
手里不到两万人,却要面对凶名赫赫冯贼和关贼二人,鲜于辅不禁长叹一声:
“吾既不能守住渡口,那此番唯有以命为国尽忠而已!”
他自知不是二贼的对手,当下已是心存死志,只盼能拖住一日是一日,以便大司马能及早做出应对。
对岸的冯刺史前一日洋洋得意,断言鲜于辅是如坐针毡,进退两难,倒也没想到,打脸来得太快。
鲜于辅非但加强了河岸的防备,甚至从望远镜里,还可以看到他往东面派出人手,似乎是下了决心要死守。
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切,让冯刺史的老脸顿时有些火辣辣的。
妈的,在关将军把捷报送过来的时候,老子就应该立刻派人回信,让她马上领军南下,打死你这个老小子!
冯刺史牙痒痒的心里暗恨道。
“君侯?”
刘浑看到冯君侯的脸色有些不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冯刺史闷哼,然后又是“呵”地冷笑:
“鲜于辅还以为吾会着急渡河呢?那就让他守着去吧!”
关将军已经控制了一个渡口,主动权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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