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里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而郑重,显然他的决心已下,而且绝非出于冲动——甚至可能早在皮特曼到来之前,在他当日刚从那位白骑士口中听到塞西尔的“医疗技术”的时候,这份决心就已经在这位人类国王的胸膛中生根发芽了。
连皮特曼这样性格玩世不恭的人在面对这样一位作出决断的国王时也会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以认真的态度对待。
“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但我仍然要提醒你一句,这是我作为这座医疗舰负责人的责任,”身形佝偻的老德鲁伊走上前来,在病床旁与威克里夫对视着,“机械义体是一项新技术,它是德鲁伊法术、魔导机械以及塔尔隆德植入体技术的融合产物,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成功经验,但也有不成熟之处。作为这项技术的主要研发者之一,我有自信可以在你身上完成这项手术,但未来的某一天,这条手臂可能会出问题,甚至最糟糕的情况下……”
老德鲁伊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着词汇,片刻之后才委婉地说道:“义体可能会失效,你可能会需要再次手术,而考虑到技术更新迭代的问题,我们或许需要重新挖开你的断臂,更换里面的人造神经和合金骨骼接驳点——这个过程可能不会那么愉快。”
“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复原——我从照料我的医师那里听到一句话,联盟现在需要每一分力量,是么?”威克里夫表情平静地说道,“为我准备一条机械义肢吧,说真的……我现在甚至有点期待它了。”
“好吧,一条机械义肢,”皮特曼叹了口气摆摆手,紧接着又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又问了一句,“对了,一条够使么?”
威克里夫:“……啊?”
皮特曼乐了起来,一边比划着一边跟威克里夫解释;“反正也折腾一回,你要不够用我可以给你加两根,反正机械义体这种东西也不是原生肢体,改个接口还算比较简单……”
威克里夫目瞪口呆,前一秒他还觉得自己接受能力颇为强悍,在面对塞西尔人不可思议的新技术的时候也能处之泰然,甚至为此颇有点自豪,结果这时他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认知还是过于粗浅——塞西尔人鼓捣出来的玩意儿对一般人类而言可能还为时尚早了点……
“额……这个……我看还是算了,”这位人类国王一脸尴尬地摆着手,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一点,“正常手臂就挺好的,多了感觉用不过来……”
“那行吧,一般人也确实不太适应这个——毕竟咱们还没发展到当年塔尔隆德的那种高度,”皮特曼倒是挺看得开,听到对方拒绝便随口说道,“反正我给你把接口留着,哪天你要是嫌不够用了我就再给你加几根……”
这话题眼看着越来越古怪,威克里夫逐渐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便只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努力敷衍,但幸好眼前这位老德鲁伊并没有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上纠缠太长时间,一番脑洞大开的畅想之后,皮特曼便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墙上挂着的机械钟,接着站起身来:“行了,我在你这儿待的时间不短了,就不打扰你了——正好你还有一朋友在外面等着,我去把她叫进来。”
“朋友?”威克里夫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到自己在这漂浮于天空的堡垒中养伤时竟还会有朋友来访,“谁啊?”
“她进来你就知道了,”皮特曼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反正是个看上去毛茸茸的姑娘,在外面等半天了……”
“毛茸茸?”威克里夫有点发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心中的疑惑便得到解释——在皮特曼离开之后不过片刻,病房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一位头上绑着绷带、身上穿着宽松“病号服”,身材高大而体型匀称的兽人女士出现在他面前。
在窗外洒进的灿烂阳光中,这位兽人女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覆盖着绒毛的、带有三分猫科动物特征和七分人类女性轮廓的面孔看起来格外亲切:“嘿!威克里夫!看到你的脑袋还长在身体上真是件好事儿——前两天我都做好准备以后要每年去帮你的坟墓除草了……”
听着这位兽人女士嗓音洪亮而愉快的声音,威克里夫脸上顿时忍不住露出些许无奈:“卡米拉你这张嘴……算了,反正你这么多年都这样……”
“你夸奖人的方式还是这么委婉,”卡米拉面带笑容地来到了威克里夫的病床前,随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水果便塞进嘴里啃了起来,一边啃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你可以啊,我听说你一直在法尔姆要塞坚持到圣洁残阳战团抵达,看看你现在这身伤……啧啧,你现在终于像个勇猛的战士了。说真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娘炮……”
这位兽人大酋长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打量着威克里夫目前仍然空荡荡的手臂,后者则只是满脸无奈地撇了撇嘴,同时目光也扫过卡米拉身上——
这位大酋长显然也曾经历了地狱般的战场,在那大大咧咧精神十足的表象下,是掩饰不住——或者说压根没有掩饰的各种伤口,她头上缠着绷带,原本两只很有精神的耳朵现在只有一只立在头顶,另一只也被绷带仔细地缠绕了起来,此外目光所能看到的手臂、领口以及随着其大大咧咧的动作而露出来的几乎每一寸身体上,露出来的也都是累累伤痕。
甚至连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末端都有一节被绷带缠绕了起来——这显然不怎么舒服,卡米拉一直在下意识地让尾巴扭来扭去。
“你看样子也够凄惨的,”威克里夫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现在也住在这座‘医疗舰’上?”
“住的离你不远,但其实我不想上来的——我了解自己的身体,这点伤势还不至于要了命,专门找个地方调养伤势就是浪费时间,”卡米拉撇了撇嘴,语气不爽地念叨起来,“可惜塞西尔的医生们不这么认为,他们说我继续折腾下去起码得少活十年,为了将来的寿命考虑,最好是老老实实接受治疗……”
“那我仍然挺惊讶的——你可不像是会因为这种‘劝说’就老老实实去养伤的人,”威克里夫耸耸肩,“尤其是如今这个局面下,你更有可能把劝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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