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伊被江军接来的时候,我正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和医生交谈。这在B市算是比较大的医院,由于与警局联系,很多医生我都见过。我和医生叙了旧,许伊和江军敲门之后,我和医生都立刻站了起来。
医生姓周,大家都称呼他为周医生,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医院的招牌医生中,正有他,很多比较有钱的患者,指明要找周医生看病。周医生和许伊、江军握了手,他是医院里的主任,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身体检查的事宜。
我们出来的时候,孟叔正要带着孟婷离开医院,我又叮嘱了孟叔和孟婷几句,他们走后,我立刻打了温宁的电话。我拜托他帮我调查一下尤旅,孟婷说尤旅正在云省办画展,我想确认一下。
温宁想了想,觉得没太大问题,立刻帮我联系云省的警方秘密调查了。
周医生安排我和许伊做了非常详尽的全身检查,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温宁没有让我去警局,想必案件依旧没有进展,我们回了家。车子被孟婷开走了,我们只能叫了一辆的士。
许伊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没有说话。许伊的手还是很冰凉,我记得从前许伊不是这样子的,很多检查结果要隔天才能出来,周医生让我们第二天下午再去一趟。许伊很担心我,她说我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希望没什么事。
我点点头,没有回答。
回到家的时候,我把藏起来的钥匙拿了出来,许伊正在洗澡。孙祥死时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我叹了一口气,又把钥匙藏到了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我一一给各地的警队打了电话,首先,我打给了杨帆。
有我的交待,杨帆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朱立。杨帆是一个很正直的人,迫于上级的压力,他没有办法给我提供太多帮助,但这一点举手之劳他还是能做到的。杨帆告诉我,朱立进了精神病院,他有的时候会偷偷派人去精神病院看朱立。
朱立的思维分裂更加严重了,清醒的时间没有多少,朱立很不爱干净,经常几天不洗澡,就连精神病院的看护都拿他没办法。朱立大晚上的时候总是不睡,经常鬼吼鬼叫,很多人都被吓坏了。
除了杨帆会派人去看朱立,就再也没有人去探望了。杨帆说着,叹了口气,他说朱立实际上也是邱兴化掏脏案里的受害者,他觉得朱立有些可怜,所以每次派人去,都会把买好的水果交给看护,交待看护给朱立吃。
或许是养成了习惯,朱立不爱吃干净的东西,很多次,去探望的警察都看见朱立将食物放在水泥地上滚几道,然后用手塞进嘴里。嘴边的肥肉又脏又腻,看的他们一阵想吐。我拜托杨帆继续帮我观察朱立,在我看来,朱立画了奇怪的画之后,周小若马上就被剥皮而死,未必是巧合。
我又打电话给了谢靖,王鑫离职之后,谢靖全权接手了粤市警局的事务。孙在云坐牢之后,谢靖帮我去见过他,但是孙在云要么拒绝会面,要么什么都不说。对于他哥哥孙祥和废弃工厂的事情,孙在云更是绝口不提。
我想了想,决定等母婴案告一段落之后,亲自再去见一见孙在云。
问起王鑫,谢靖说他还是没有关于王鑫的任何下落,王鑫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联系不到他。时间一长,谢靖也担心王鑫会不会出事,所以他靠关系拜托各地的警方,如果有发现疑似王鑫的人,立刻通知他。
想到王鑫给江军的留书,我就觉得王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至少他自己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因为他在留书里说,他还会回来。
最后,我打了电话给马涛。马涛正在帮我调查孙祥的妻子,马涛也很头疼,由于登记制度上的漏洞,孙祥的户口簿上只有他妻子的名字,没有其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马涛还派人去登记部门调查,但是登记部门也没有关于孙祥妻子的祖籍地址。
马涛还派人去孙祥的老家询问了,但是大家都说孙祥和孙在云很早之前就离开村子出去闯了,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孙祥已经结婚了。孙祥没有其他亲人,知道他妻子身份的,恐怕也就他的弟弟孙在云了。
孙在云是一个很关键的人,他不肯对废弃工厂多有提及,想必是知道什么事情。我和许伊都对那个废弃工厂那样熟悉,我的直觉告诉我,废弃工厂肯定有问题。并且,孙祥认为喝他妻女眼球泡的药酒,能够帮助他开天眼,那他肯定认为他的妻女也有特殊之处。
不管是孙祥妻子的身份,还是废弃工厂的秘密,似乎都只能从孙在云入手了。
说完正事,马涛和我闲聊,他说小蒋和蒋英成都死了,他们两兄弟的父母都伤心过度,相继离开了人世。还有将小蒋卖给其他人的那个接生婆,虽然因为年纪大了,法院免除了刑罚,但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我叹了一口气,从警校生涯开始,我每一天接触的都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我几乎要麻木了,但我看到很多受害者家庭的悲惨,我的心还是会被触动。收养小蒋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办理手续,马涛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马涛在省里调查了很多身手比较好的警察,但没有人承认他们收养过小蒋,马涛也从各警校里调了档案,小蒋从来没有上过警校。小蒋为什么有连江军都不敌的身手,似乎成了一个很难解开的谜团。
许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上半身只穿了裹胸,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披在白皙的肩上,水不停地往下滴着。我一眼看到了许伊腰上的那颗小痣,许伊问我有没有空,替她吹一下头发。
电吹风的声音很大,许伊坐在镜子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对着镜子里的我傻笑。许伊说她很怀念以前的日子,从警校毕业之后,许伊就跟我住进了这间单元房,很多个晚上,我都会拿着电吹风给许伊吹头发。
许伊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问她怎么了,许伊把眼泪擦干,摇了摇头。我没有多问,许伊比我要睡的早。
第二天一早,我和江军去了趟警局,徐通也在。警局里的气氛很压抑,大家都笑不出来。温宁和徐通告诉我,金翠被割下的肉找到了,她身上的肉还有部分肝脏被丢到了一户人家养狗的狗窝里。
那户人家发现之后,立刻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那些肉都已经被狗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根人的手指头。通过鉴定,那些人肉确定就是金翠的。警方推测,凶手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将那些肉丢进狗窝里的。
那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
母婴案的消息传开之后,所有怀了孕的人都不敢独处,日夜都不敢出门,由家人照料。这降低了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本应该是好消息,但警局里的刑警都唉声叹气,很多人认为,这起案子恐怕要成为无头案了。
下午,我带着许伊去了医院,周医生告诉我们,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把检查结果放到我们桌上,许伊没来得及看自己的检查结果,直接拿起我的检查结果阅读起来,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字,我和许伊都几乎要看不懂。
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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