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之时,一道钟声,从一座青砖绿瓦的小道观中传出。
悠扬的钟声,宛如惊蛰,在响起的刹那,万物复苏,惊起山风徐徐,松涛万里。
“吱呀”声中,道观陈旧的木门,也就此开启。只见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背着一个包裹,骑着一头黑牛,慢慢走出道观。
走出道观后,青年道人驻足不前,犹豫道:“清风,明月,我能不能不下山啊?”
“师叔祖,这是祖师他老人家的决定,我们也做不了主。”两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道士走了出来,看着青年道人恭谨道。
青年看似平凡无奇,和凡俗百姓一样,反观两名老道士,却深不可测,至少都是半圣境界。
可偏偏两人却对青年道人恭敬异常。
“可是……可是山下太危险了,我实力不行……我怕啊!”青年道人满脸委屈道。
两个老道士相顾无言,年仅十八岁的半圣,十五岁时就将这万里群山之内的天灾诡怪、世人避之不及的诡异诛除殆尽,一个不留,你告诉我们你实力不行,你怕,该怕的是江湖上那些人吧。
“师叔祖安心便是,除了圣人以外,山下无人是你之敌手。”清风老道说道。
“哦,可是,能不能不去东华山啊?”青年道人仍旧有些犹豫道。
“为什么?”明月老道问道。
“因为……因为人多啊。”青年说道:“而且……而且我不想抢地皇钟,我怕他们打我。”
“师叔祖你不用怕,你只需谨记,圣人之下,你无需惧怕任何人。”明月老道无奈道:“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师兄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小觑天下英雄。”青年道人嗫嚅道:“我还差得远呢。”
“要不,我再修炼几年,我估摸着,再过两三年,我就能突破至圣人了,到时候我再下山也不迟,你们觉得怎么样?”清风与明月再度面面相觑,相顾两无言。
“你们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见状,青年道人兴奋道:“牛儿,我们回去。”
“哎呦……”可就在青年道人转身之时,空中忽然出现一根手指,敲在他的额头上,青年道人顿时痛呼了一声,委屈道:“师兄,你干嘛啊?”
“干嘛,你说呢?”空中传来一个苍老慈悲的声音。
“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东华山,我不想抢地皇钟。”青年道人道。
“地皇钟随缘,能得即得,得不到也无所谓。”苍老的声音说道:“可东华山,你非去不可。”
“去了东华山,别的可以不管,一定要把那个狂君,给我狠狠地揍上一顿。”
“啊……为什么啊?”青年道人不解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竟然比我当年还要狂,老子当年可是天下第一狂人,那小子竟然想要爬到老子头上去,叔可忍,婶不可忍。”苍老的声音冷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道:“你去给我狠狠把他揍一顿,替我出出气,告诉他什么叫做人狂有祸!”
“要出气,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青年道人说道。
“我去?我去那就是以大欺小,我可丢不起那个人。”老人理所当然道。
“可是……”青年道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得苍老的声音破口大骂道:“可是个屁,让你去你就去,再啰里吧嗦的,小心我揍你。”
“滚蛋……”
“那……好吧!”青年道人无奈道:“我只负责揍人就行了啊,地皇钟我就不要了。”
“其他的我不管,你只要把人给我揍一顿就行了。”苍老的声音道:“记得,给我狠狠的揍,最好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就最好了。”
“狂君是故而,爹娘早死了。”青年道人纠正道。
“咚”青年话刚说完,就又被一手指敲在额头上:“我不知道啊,让你提醒我,这是比喻,比喻懂不懂!”
“懂……懂的。”青年道人捂着额头,苦哈哈道,这特娘是真疼啊。
“懂了就给我滚。”苍老的声音道。
“哦,师兄保重。清风明月保重。”青年道人揉了揉额头,拍了拍身下的黑牛:“牛儿,走吧。”黑牛叫了一声,转身下山。
黑牛每迈出一步,青年道人身上的气息就强横一分,境界就攀升一境,七步之后,青年道人已是半圣,黑牛脚下生出朵朵白云,踏空而去。
七步七境一半圣,乘风踏云天地间。……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魔气滚滚,焰火蒸腾,幻化无数妖魔鬼怪,仿若魔国。
在这魔国的正中央,一个赤身光头的男子盘膝而坐。男子身高百丈,大如山峦。
可是此时,男子似早已死去,在魔焰的灼烧和魔气的侵蚀下,男子的身体已经一片焦黑,没有任何生机。
“咚……”
“咚……咚……”忽然,深渊中,似有鼓声响起,雄壮、猛烈。慢慢的,鼓声愈来愈急促,亦愈来愈响亮,仿佛天人擂鼓,威震寰宇。
魔气狂风,生生被鼓声震散;魔焰浓烟,生生被鼓鸣震灭;妖魔鬼怪,生生被鼓音震杀;一时间,深渊只闻鼓声烈烈,万物之不存。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鼓声慢慢变缓时,整个深渊,已不见丝毫魔气焰火,不见妖魔鬼怪,唯余黑暗一片。
然就在此时,幽暗的深渊之中,忽有明光骤现,如日升月起,映耀得整个深渊,仿若朗朗乾坤人间。
不过,当明光稍微黯淡,才发现,那竟不是朗日,亦非明月,而是一双眼睛。
那具焦尸的双眼。竟是不知何时,那具盘膝而坐的焦尸,居然睁开了双眼。
不仅如此,擂鼓般的鸣响,从其胸膛内传出,那是跳动的心脏。因而,先前的声响,不是鼓声,而是心跳声,是那具焦尸心脏跳动的声音。
而随着咚咚的心跳声,焦尸周身那些烧焦的血肉,不断落下,露出里面白皙如玉,透明无瑕的血肉。
当所有焦黑都褪去时,男子的气血生机,已充斥整个深渊,仿若烈阳大日。
下一刻,男子双腿微屈,伴随着一声轰鸣,整个人冲天而起。
“东华山……狂君……战某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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