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暂短休息后,新的一周刚刚开始,耿文扬又孤身一人踏上了去往申城的列车。
他吸取了上次火车上遇袭的教训,避开了半夜的车次,选择了一趟下午六点半多途径佰城的火车。
列车下午六点半多从佰城出发,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能够到达申城站。这样的话他就有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来干他想干的事情。
傍晚运行的列车人员拥挤,就连车厢连接处也早早被人占下。耿文扬挤来挤去也没找到可以容身之处。最后他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挤到列车补票席位耐心排队等候,期盼着能够补上一张卧铺票好有个安身之所。
半夜一点多钟,苦苦煎熬中终于排到他补上了一张珍贵的卧铺票。兴奋之余,他迈开几乎僵硬的双腿,步履蹒跚着告别了燥热和嘈杂的硬座车厢,来到了安静且凉爽的卧铺车厢。
当耿文扬终于得以疲惫地倒在空出的中铺上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此时的他早已睡意全无,侧脸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暗自感慨道:“据说杨百万就是利用这段时间,靠着四处倒卖国库券赚到了起家的一百多万巨款。如果所言为实,他付出的心血和遭受的苦难可比人们想象的大的多了。”
人们常常羡慕有钱人的富有,却很少关注他们起家时的艰难。有句话说得很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天上不会凭空掉下来馅饼。
如果天上真的凭空掉下来一块馅饼砸中了你,那就要小心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
耿文扬下了火车坐上公交辗转来到申城交易部时,时间刚刚好,工作人员正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今天早上85年5年期国库券刚开盘,价格便创了新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16元。耿文扬赶紧将手里的61000元国库券卖出,拿到了七万多元现金,通过差价净赚到了大约两万两千块钱。
随着收购本金数额的扩大,每次交易后的净利润也随之增加。耿文扬一边兴高采烈地把七万多现金往背包里面装,一边喜滋滋盘算道:“这次赚到了两万二,下次不知道能不能一把赚到五万!那样的话,盖新房子的钱很快就能挣出来了。”
交易完国库券走出证券交易部大门时,时间还有没到十点,距离下午五点多钟的火车还有七个多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干的别的事情。
八十年代末的申城已经称得上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国内外各种商品应有尽有,更有许多三线城市佰城所买不到的稀罕商品。
既然来了一趟,耿文扬打算顺便往回捎点稀罕玩意儿。
他首先想到的是名酒名烟。
八十年代末期,茅台酒产量有限,因此是按计划分配到各省市地区。佰城作为三线城市,在当地想花钱买到茅台酒,那可谓是异想天开,连门都没有。
而申城、首都等大城市的友谊商店、信托商店却有机会买到真正的茅台酒。
耿文扬先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一辆便携式折叠小推车,又按图索骥找到了位于延安中路的一所信托商店。商店里凑巧有一箱六瓶茅台出售,一瓶一百五十元,一箱共九百元整。
耿文扬虽然不懂如何鉴赏真假茅台,但八十年代时假酒相对还不算太多。他拿起酒瓶佯作行家左看右看,凭着直觉应该是真酒,当即掏钱买下了这一整箱茅台。
除了茅台外,商店内还陈列有五粮液、剑南春、汾酒等琳琅满目的各色名酒出售。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珍贵名酒,耿文扬登时看的眼花缭乱。
他忍不住凑到柜台边上左瞧右瞧,恨不得把架子上的酒全部给买下来。不过一箱茅台已经很沉,再加上又相当扎眼,他实在是不好再带多余的白酒。
纵使心有百种不甘,也只能下次再说了。
出了信托商店,他坐上公交径直赶往火车站,像以前一样买了张下午五点多钟发车的硬座卧铺票,第二天凌晨六点多钟回到了佰城市。
回到家顾不得补觉,耿文扬粗粗洗了把脸,吃过早饭后骑上自行车来到曹家街刘家老宅。
早上九点多钟,耿汇全带着陈家油坊建筑队的王福祥经理也来到刘家老宅跟他见了面。
相互做了介绍简单寒暄后,耿文扬拿出画好的图纸逐一讲解自己的要求,王福祥听得连连点头道:“耿老板……”
耿文扬忙摆手道:“王经理,别叫我老板,我担不起的。”
“那……”王福祥干了多年建筑队工头,颇会察言观色,当下打着哈哈道:“那我叫你一声耿老弟可行?”
耿文扬痛快道:“行!你叫我小耿也行,耿老弟也行。”
王福祥笑道:“年纪轻轻就挣下这么大的一座宅子,那不是一般的本事。能叫你一声耿老弟,那是我王福祥的荣幸。”
耿文扬听不得奉承话,微微一笑道:“王经理,还是说正事要紧。”
王福祥嘿嘿笑道:“那是!那是!”
他指着图纸道:“耿老弟,按你图纸上画的这个工作量,整个工程造价大概在六七万块钱。只是不知道你是想包工呢,还是加上包料?”
原来还分包工和包料!
耿文扬事前没有想这么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耿文扬琢磨了一会儿,对王福祥道:“我是想让你总包。也就是说施工图设计和工程建设全交给你,中间我不插手,最后咱们俩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子。”
“那就是包工包料包设计。”王福祥爽快道:“这样的话,我得回去仔细估算一下工程量再给你报个准价。”
“行!没问题,你仔细估算就是。”
耿汇全在旁提醒道:“王经理,这是我亲侄子,报价的时候你可得实在点,千万别弄些虚头八脑的高价糊弄人。”
“哪能啊?你放心,绝不会的!”王福祥拿起图纸叫苦道:“就凭耿老弟画的这图纸,一看就是专业人士,我就是想多报他也瞒不过去呀。”
“算你识趣。”耿汇全佩服道:“文扬画的这几张图,我看市建筑院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耿文扬笑道:“三叔,您把我夸得太过了吧?我画的图跟建筑和结构专业的工程师还是差着很远的。”
“哎呀!”耿汇全更为吃惊道:“文扬,你连建筑和结构专业都知道?”
王福祥瞅着图纸道:“耿老弟画的图纸上连紧急疏散通道和防火门都设计上了,不懂建筑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个?”
耿文扬不想让他俩把自己夸成朵花,拉着耿汇全来到一边商量道:“三叔,我想把院子改造的事情全权交给您负责,您看行吗?”
耿汇全一愣:“啊?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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