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耿文扬带着辛旭东、辛容姐弟赶到曹家街时,城关派出所值班民警郎玉昆已经带人控制住了意图砸门抓人的李培禄等一伙人。
这次进城抓闺女,李培禄带了五六个精壮小伙和李玉芹的两个姐姐。这伙人赶着两辆马车进了城后直奔目的地:位于曹家街的星河电玩游戏厅而来。
他们来到游戏厅后,先是冲着楼上高声喊叫。许久见没人回音,于是开始咣咣的砸门。砸了半天门见依然没人搭理他们,李培禄一气之下,悍然命人砸烂了防盗卷帘门。
砸开卷帘门后,这伙人正准备继续砸碎内侧的玻璃门好冲入店内时,被及时赶到的郎玉昆等人断然制止。
九十年代初,普法工作依旧任重道远。生活在遥远乡村的李培禄依然牢守自家的孩子自家管,是打是骂外人管不着的老观念,根本没把法律的威严放在眼里。
李培禄自以为是地跟民警叫嚣道:“我来找我闺女,你们管得着吗?”
郎玉昆正色道:“你找你闺女我们不管,但是你破坏别人的财物,还想非法入室,我们就要管。”
“这是我们家的游戏厅,我爱砸就砸,管你们什么事?”
“你说是你们家的,有证据吗?”郎玉昆道:“你要是有证据,我就信你。没证据的话,马上跟我去派出所。”
两帮人正在唇枪舌战时,耿文扬恰巧赶到了现场。
“郎警官,辛苦你了!”耿文扬打了个招呼后吐槽道:“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竟敢砸门抢劫,简直是无法无天!”
郎玉昆见游戏厅的主家来了,松了口气道:“那个老同志说游戏厅是他家的,你认识他吗?”
耿文扬笑道:“怎么可能?我那房产证你是看过的,营业执照你也看过,这游戏厅是谁的还用我说吗?”
“那他怎么口口声声说是他家的?”郎玉昆不解道:“你真不认识他?”
“不认得。”耿文扬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看他认识我不?”
郎玉昆一想这倒是个好办法。假如那个乡下来的老头不认得耿文扬,说明他必然是在说谎,为的就是掩盖自己意图打砸游戏厅的犯罪计划。
李培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耿文扬,他带来的两个闺女也是如此。虽然三个人去年跟耿文扬打过一次照面,但由于耿文扬没有亮明身份,因此他们并无印象。
所以当郎玉昆询问李培禄等人是否认得对面的高个小伙,他们均一致表示了否认。
既然李培禄等人连耿文扬都不认得,说明他们刚才的话纯粹是信口开河,为的就是借此脱罪。郎玉昆当即变了脸,喝令他们立即前往派出所接受处理。
李培禄等人哪里肯轻易离开,吵吵嚷嚷地跟民警们推搡在一起。眼瞅着被惹恼了的郎玉昆就要对李培禄等人采取强制手段,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黑瘦中年男子突然说道:“民警同志,我们找的是李玉芹!”
此话一出,郎玉昆顿感诧异道:“李玉芹?”
“对!就是叫李玉芹!”那黑瘦男子介绍道:“那个老头是她爹,这两个女的是她姐姐。”
郎玉昆是知道李玉芹的,乃是星河游戏厅的大堂经理。对方既然知道李玉芹的名字,又知道她在游戏厅上班,黑瘦男子说的信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李玉芹仅仅是个打工的前台经理,游戏厅的产权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老头怎么会吵嚷着门店是他们家的呢?
郎玉昆犯起了嘀咕,把耿文扬拽到一旁问道:“耿总,李玉芹是不是在楼里面?”
耿文扬见瞒不过,只得承认道:“李经理负责春节值班,现在的确在楼里。”
“那赶紧让她出来吧。”郎玉昆道:“他们双方一见面,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耿文扬道:“你是想让这帮人把李经理绑回村里去吗?”
“不是,这哪能呢?”郎玉昆道:“我是想让他们见了面把事说清楚,省得在这里闹事。”
耿文扬提醒他道:“见面容易。可是对方有那么多人,要是见了面硬要把李经理强行掳走,你能阻止吗?”
郎玉昆犹豫了一下道:“我是人民警察,他们要是敢当着我的面强行绑人,我一定管!”
“有你这句话就行!”耿文扬回头跟辛容耳语了几句,又叫过辛旭东来在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姐弟两人各自点头分开行动去了。
又等了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李玉芹终于在破损的防盗卷帘门处现了身:“爸,我不想嫁人,你们赶紧回去吧。”
一见到李玉芹,李培禄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她骂道:“小芹,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跟我回去,我就没你这个闺女!”
既然李玉芹不想嫁给邻村的瘸腿男人,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爹推入到龙潭虎穴,当下拒绝道:“我说过了我不嫁人!我也不回去!”
曾经言听计从的小闺女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违背自己的指令,李培禄顿觉没了面子,跺着脚暴跳如雷道:“小兰,把她拉出来咱们走!”
李玉兰和二妹立刻上前抓住李玉芹就往外扯。李玉芹哪里肯束手就范,拼着命的往里挣脱。里面的闵惠和辛容见状也过来帮忙,拉住她使劲往屋子里拽。
一时间几个女人你拽我扯形成了拉锯之势,中间夹杂着刺耳的咒骂声不时响起。
耿文扬见郎玉昆看得呆了,冷笑着上前提醒道:“郎警官,我没说错吧?”
郎玉昆脸面上挂不住,冲着李培禄呵斥道:“快让她们住手!”
李培禄掐着腰不屑道:“她们几个姐妹闹着玩,你个公家人管的什么闲事?”
郎玉昆怒道:“你再不让她们住手,我就法办了你!”
“哼!”李培禄轻蔑道:“法办?来啊!我一个小老百姓,既没杀人也没放火,还怕你不成?”
那边厢动手的是两个女人,不好直接采取强制措施。这边厢的李培禄又臭又硬油盐不进,直把郎玉昆气得怒发冲冠。
耿文扬忙安慰他道:“郎警官莫急,我已经叫人去了。你放心,来的人肯定能制住这个老头。”
郎玉昆没想到耿文扬已经预先帮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不禁感激道:“耿总……谢了!”
耿文扬笑道:“该我谢谢你才对!大过年的,还麻烦你们来帮我处理难题,你们民警真是太辛苦了。”
两人说话间,那边的拉锯战已经分出了上下。李玉芹仗着闵惠和辛容的帮忙以多胜少,终于摆脱了两个姐姐的魔爪,躲进楼内再也不敢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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