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张敏华嫁给庄复晋足足有二十多年时间,没想到为了逼迫丈夫同意离婚直接摒弃了往日的情分,狠下心来把他往死里整。
耿文扬提醒道:“姐,今上午我刚刚宣布了任命,庄叔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上一场。要是现在不让他干了,对你爸来说绝对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庄复晋是看在帮闺女的份上才辞去了城关街道印刷厂厂长的职位,如今刚刚加入文晓梦扬电子公司不到半天就被辞退,换谁怕也是无法接受。
庄晓梦明白耿文扬所说很有道理,犹豫道:“可是……我妈要是知道我不按她说的做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耿文扬想了想道:“要不让王尔刚来代表你们公司?他也是你们的亲戚,你妈应该会同意吧?”
“王尔刚是我表哥不假。”庄晓梦解释道:“但他是我姥姥门上的亲戚,不是我姥爷这边的。”
姥姥门上的亲戚跟姥爷门上的有什么区别?耿文扬心道:“不都是一家人嘛?还分什么姥姥的亲戚和姥爷的亲戚?”
“那要不把庄叔当成我这边任命的人员,跟你们那边没关系不就行了?”耿文扬挖空心思又道。
“那也不行。”庄晓梦很是无奈道:“我那表姐去了就是监督你们的,要是我爸还在公司,我妈能愿意吗?”
“做人要厚道!”耿文扬一时忍不住气道:“我觉得庄叔做的已经够能忍了,你妈不能把人给逼上绝路。”
“我也不想啊……”庄晓梦抑制不住情绪啜泣道:“那是我爸,你以为我愿意吗?不都是我妈给逼得呀……”
耿文扬见庄晓梦情绪失控,心知此事已经不可挽回,只得道:“那好吧,我让庄叔去批发市场帮忙,好歹给个职位让他心安。”
“文扬,谢谢你。”庄晓梦万分感激道:“都怪我没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给你惹麻烦了。”
耿文扬安慰她道:“姐,没事。灵隐寺不是有这么一副对联吗?人生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人这一辈子,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虽然咱们一开始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实不等于理想,能实现我们期望目标的一半以上就行了。”
庄晓梦佩服道:“文扬,咱俩在一起,总是你帮我处理麻烦。有你在身边,真好!”
耿文扬笑了笑道:“姐,这件事给我们一个教训,自己的公司还是得咱们自己说了算才行。要不然总有意想不到的因素来拖我们的后腿。”
“嗯,你说的对!”庄晓梦同意道:“你还是尽快让闵姐来吧。咱们搞起了自己的公司,就不用担心我妈在里面瞎捣乱了。”
“行是行,可这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耿文扬犯愁道:“闵惠还得把这边的工作安排好了,才能去你那边帮忙。”
“闵姐是个很能干的人,她来了我们应该能合作愉快。”庄晓梦道:“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单身,在港岛这个地方绝对会有很多人看上她的。”
两世为人的耿文扬心宽得很。既然自己不能接受闵惠的主动示意,如果她能在港岛找到好一点的归宿,也算是老天给这个苦命女人的一点恩赐。
跟庄晓梦打完电话后,耿文扬正琢磨着怎么跟庄复晋开口时,当天下午他却主动找上门来。
“扬扬……”庄复晋满脸沧桑道:“回去我想了想,副总经理这个职位太重要了,我能力不够干不了的,你还是找别人干吧。”
上午还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庄复晋,仅仅过了一个中午的功夫便判若两人。耿文扬很是纳闷道:“庄叔,你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早上你不是还跟我说……?”
庄复晋强颜笑道:“我只在街道小厂干过,港岛那边的管理要求太先进了,我这么大年纪适应不了,就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耿文扬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大对头,心头一动道:“庄叔,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张敏华找过你了?”
“啊?这个……”
上午开完会后,庄复晋回到家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张敏华就从港岛打来了电话。
庄复晋瞧见是港岛的号码,还以为是闺女关心自己,高高兴兴接起电话来,迎接他的却是张敏华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姓庄的,你TM太不要脸了!”张敏华毒蛇般咒骂道:“你不是要尊严吗?怎么还死皮懒脸地上我们张家的公司来混饭吃?”
庄复晋被妻子骂的一头雾水,辩白道:“你说什么呢?我去的是扬扬和晓梦开的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
“晓梦哪有钱开公司?”张敏华得意道:“还不是用的我爸留给我的钱?我告诉你,晓梦入股的钱里面有一大半是我的,你甭想靠我们张家的钱过你的小日子!”
“不是……”
“什么不是?”张敏华继续咆哮道:“我已经跟晓梦说了,合资公司不允许你参与。你就用你自己那份可怜的尊严养活你自己去吧!”
直到听筒里传来了忙音,庄复晋方才清醒过来。妻子变了心,闺女去了远方,工作也已经辞掉,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刚刚升起的新希望又突然破灭,无所依托的他禁不住悲从心头起。
“我做错了什么,非要这么对我?”历经风雨的中年男人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不甘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捂着脸默默哭泣着,独自一人承受着亲人的背叛和命运无情的折磨。
发泄完情绪后,庄复晋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毅然决然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且能吃嗟来之食?离开她张敏华,我庄复晋照样要活得好好的,不能让她把咱给看扁了!”
既然张敏华不想让他留在公司里,必然会逼着庄晓梦来找耿文扬同意免去他的职务。为了不让耿文扬为难,庄复晋决定干脆自请辞职另找其他出路,这才在下午来办公室找到了他。
耿文扬见庄复晋迟疑不答,情知自己的猜测没错,当下道:“庄叔,这个事是我的错,没把事情考虑全面给您带来了麻烦。”
“这样吧。”耿文扬道:“您去我的批发市场干副总,待遇跟这边一个样。您看行吗?”
“扬扬,我……?”庄复晋心下感动,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婉拒。
耿文扬慷慨道:“您就别你呀我了。批发市场是我一个人的,我自己说了算。”
“扬扬,谢谢你!”
临走之时,耿文扬亲自把庄复晋一直送到楼下,两人方才挥手告别。
望着他佝偻着身子孤独地消失在街巷的拐弯处,耿文扬暗自感叹道:“张敏华不顾夫妻情分,做事如此绝情。我就想知道,等到哪一天她落难时,会不会怀念起丈夫曾经对她的那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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