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当兵的叫沈庆山,农村人,是个退役的特种兵,已经回来半年多了,工作却迟迟未能落实,在部队充实惯了,这一闲下来还真不习惯,况且农村的经济条件都不太好,他就自己跑出来想找份工作,跑了好几家都吃了闭门羹,这也难怪,他要专业没专业,要文凭没文凭,空有一身功夫却派不上用场。
我想了想,对他说:“好了,你送我回家吧,我让我爹爹给你找份工作。”
沈庆山笑笑,根本不当真,我也不在意,拉着他的手往回走。他的手大大的,硬硬的,和爹爹的很不一样。
回到家,爹爹已经回来了,正对张阿姨发脾气呢,不用听就知道是因为我的事情。看到我进门,爹爹把脸一沉:“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一看不妙,忙扬起笑脸把沈庆山推了过去:“爹爹你看,我给咱家找了个教练。”
“教练?”爹爹看了沈庆山一眼,脸上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看来气得不轻。
“是呀,保安公司那帮小子该好好训训了,这个大哥哥是特种兵,功夫可厉害了,三两下就把那两个坏蛋打趴下了-------”
“秦初见,说,你今天到底去哪了?”爹爹的脸更黑了,我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个,那个爹爹啊,我突然好困哦,你和这个哥哥说吧,我回屋睡觉了。”我挂着讨好的笑,如小狗一样溜回房间。
完蛋了,太得意忘形了,我怎么说漏嘴了呢,我在屋里坐立不安,想起爹爹的包公脸我就害怕,这是爹爹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怎么办,怎么办呢?我如一只无头的苍蝇在房间里乱转。得快想个办法,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爹爹息怒呢,我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很慌乱。
“初见,过来!”一转头,爹爹虎着脸站在门口。
“不要!”我心里一惊。
“过来!”爹爹提高了声音。
“不要!”我摇头不住往后退。我才不要往枪口上撞呢,爹爹不耐烦了,皱着眉走过来,我一急就往床上跑去。可爹爹的动作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跟前,一把抓住我反扣在他膝上,扬起巴掌就往我屁股上招呼,“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我咬住牙,不吭声,很疼,也很羞,可我就是不吭声,不喊疼,也不哭。
好半天爹爹发现了我的异常,把我抱了起来。
嘴唇早被我咬出了牙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高昂着头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我和爹爹就这样对望着,好半响只听他叹了口气说:“妮儿呀,你怎么这么犟呢。”他轻抚着我的嘴唇,掩饰不住的心疼。
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觉得委屈极了,加上上辈子就没挨过打,而今居然是这个最疼爱我的人打了我,怎能不让我觉得委屈呢。
“好了,好了,妮儿不哭了,爹爹错了,爹爹不该打妮儿的。”爹爹搂着我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越哄我越哭得伤心,抽抽噎噎的,好似有天大的委屈。
哭着哭着我居然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爹爹坐在我身边低头抽烟,没有开灯,红红的烟头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的,我忽然觉得心里好难受,鼻子酸酸的。我爬起来抱着爹爹的脖子,带着哭腔说:“爹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自己不对,我的任性让爹爹难过了,他害怕我出事,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而我自己却不当一回事,我一定让爹爹失望了吧。
“我错了,爹爹,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哪儿了?”
“我不该一个人跑出去。”
“还有呢?”
“不该让爹爹担心。”
又是一声长叹,爹爹摸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知错就好,妮儿呀,你可不能出事。”我忙不迭地点头。
这时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爹爹笑了,点着我的小鼻子说:“走吧小花猫,咱们吃饭去。”我也破涕为笑,觉得好饿好饿,原来我还没吃晚饭呢。
为了反省错误,我自罚禁足,每天乖乖地呆在家里帮张阿姨做饭,或是一个人在花园里勤劳。只要爹爹一回来,我就如小巴狗一样讨好的跑过去帮他拿包,端茶,捶背。爹爹看我殷勤的样子就故意沉下脸问上一句:“是不是又闯祸了?”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乖着呢,不信你问张阿姨。”惹得爹爹又是一阵好笑。
后来听说沈庆山真的进了爹爹的保安公司,给那帮刺头做教练,开始他们都不服气,觉得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管着很没面子,可被沈庆山狠狠地折腾了几回后,居然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跟前跑后的可殷勤了,就想把人家那绝活学到手。爹爹也对他赞誉有加,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我就很得意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推荐的。”
爹爹就把眼睛一瞪:“嗯?”我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那还是爹爹领导有方。”
“小滑头!”爹爹笑骂。
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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