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绿江南,山花绿草烂漫。
这是大元至正十八年,也是吴王元年,大约也是个需要载入史册的重要年份。
从去年开始,朱元璋正式即吴王位,改华夏吴国纪年为吴王纪年,与此同时,颁布了一系列重要的法令,彻底奠定了吴国的根基。
这些措施大致可以分为针对民间和针对吏治的。
首先是以王家为首的豪强势力,被连根拔除,一扫而光。在吴国治下,继续推行均田和抑制豪强的策略。
朱元璋将大批江南豪强迁居淮西,让他们充作治水开荒的苦役。
如果一切表现良好,五年之后,可以授予土地,如普通人一般。但是有一个前提,不得在原籍授田,避免豪强势力死灰复燃。
在吏治方面,老朱同样大刀阔斧,首先辞退了陶安,随后又揪出李梦庚,哪怕是渡江之前就追随老朱的旧人,也一样不能免于国法严惩。
而今天就是对李梦庚宣判的日子。
在经历过最初的惶恐害怕,到拼命求活,再到绝望心死……今日的李梦庚显得平静了许多,他带着手铐,穿着罪衣,直挺挺跪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
他努力挺直佝偻旳脊背,在昔日的同僚面前,不想自己太过狼狈。
而此时在两边坐着的,可不只是大理寺的官吏,朱元璋手下的重臣,几乎悉数到场。
左边是李善长、杨元杲、阮弘道、汪广洋、杨宪等等。
在右边是张希孟,宋濂,章溢,江楠等等。
大家相对而坐,神色凝重。
曾几何时,李梦庚也是大家伙之中的一员,一起共事,一起谈笑风生,商议政务。
谁又能想到,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了阶下囚不说,而且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李梦庚!”
从都察院升任刑部的杨宪绷着脸,终于开口,“你从王家手里,贪墨十五万两银子,另有桑田两千亩,可属实?”
李梦庚深吸口气,无奈点头,“属实……不但如此,罪人还丧心病狂,试图拉李相下水。买通李相身边的人,给他送去王家的贿赂。罪人愿意伏法!”
尽管大家伙早就知道了案情的详细情况,也知道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是面对如此庞大数额,听到李梦庚亲口承认,还是一阵阵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杨宪继续又道:“除此之外,你在户部任上,侵吞赈济粮食,河工开支。又以次充好,盗卖存粮……种种罪行,合计贪墨超过五万两,事情可属实?”
李梦庚怔了怔,似乎在想什么,杨宪又道:“你还有什么案情,没有说清楚吗?”
李梦庚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所有重臣……张希孟跟他的交际只限于拟定刑统,自然是无所畏惧。
事实上就算李梦庚想攀扯张希孟,也没人会信的。
张相的人品操守,天下第一,根本不需要怀疑。
他要是贪财,府邸早就不会那么简陋了。
堂堂右丞相,还用竹器,怀疑他都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相比起张希孟,其余官吏,尤其是中书省的这帮人,就没有张希孟的从容,他们和李梦庚都是多年同僚,甚至很早就认识,彼此知根知底。
万一李梦庚在最后关头,说出什么来,拉几个垫背的,事情就很麻烦了。
好在李梦庚只看了一圈,最后把头低下,“罪人认罪,愿意伏法……只是罪人还想跟诸位同僚说两句心里话。”
杨宪懒得听了,既然认罪伏法,就赶快杀了算了,也省得浪费时间。
但是李善长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看了眼对面的张希孟。
张希孟略沉吟,就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听他说说吧!”
李善长也点头道:“张相说得有理,李梦庚……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我会如实呈给上位的。”
李梦庚点头,“多谢李相公!”
停顿了一阵,李梦庚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即道:“诸公皆是上位心腹,前程远大,日后青史留名,受万世景仰,前途不可限量。罪人也有机会,奈何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这都是罪人自己找的。”
“扪心自问,罪人何以走到今天地步,也无外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为官之后,执掌大权,就有了贪财好色的心,最初还只是几百石,上千石,弄点小钱……但是见没人发现,胆子就越来越大,以至于贪墨数万。”
“到了占领杭州之后,户部负责接收常平仓,罪人,罪人接收元廷降臣的贿赂,保住了他们的位置,让他们继续把持仓库,只要给罪人送礼就好。罪人本以为无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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