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靠得近些,年轻男子的面容在保脱秃花眼中清晰起来。
只是保脱秃花以为自己眼花,急促甩着头,将双眼眨了又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不是死了吗?
可不管保脱秃花怎么眨眼,但脸还是那张脸,而且越来越清晰。
真的是苏利耶!
保脱秃花心中一梗,又浮起更多的疑团。
没死也就算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还带领着文武百官?
那个不肖逆子呢?
老子让他好好看家,他看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那逆子突然找到了苏利耶,然后就送出来顶罪?
这倒是说得过去,毕竟苏利耶可是一直和使团在一起,或许就是阇耶故意安排的内应……
那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彻底洗脱老子加害使团的嫌疑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下宋人就没理由再为难我了。
哈哈,不愧是老子的种,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嘛……
一番闪电脑补后,保脱秃花的情绪立马从谷底拉上了巅峰。
只是笑容都还没来得及爬上脸,他马上又看见了苏利耶身后的王革,潘沙,律陀罗……
在这占城文武队列的侧后方一点,赫然是骑着马的钱隆,蒲师文,以及一百多名披甲宋军。
宋朝使团!
他们竟安然无恙!?
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脱秃花如坠云中,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坨浆糊。
一群本该化成鬼的人,又堂而皇之出现在眼前,谁能不迷糊……
而同样看着这一幕的释利诃梨,哪怕一张脸已经肿成猪头,也遮不住那震惊的表情。
以他的城府心智,即便不能窥一斑而知全豹,却也能想得更多更深,隐约触及到了真相的门槛。
然而,哪怕这个真相仅仅是露出冰山一角,就已经足够可怕到令他浑身战栗。
若是再多想一些,或许就能让他窒息而死。
恐怕,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占城会落到这个地步,并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而是被一只无形之手肆意拨弄而成!
内斗激发,战乱突起,军民死伤无数,国力一落千丈,权力格局脱胎换骨,占城国不亡而亡。
完成这天翻地覆的转变,所费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从使团来到占城那一刻起,他释利诃梨的鼻子上就被栓上了一根麻绳。
不只是他,还有保脱秃花,阇耶,甚至整个占城,所有人的鼻子上都被栓上了绳,一直被牵着走。
至于握着绳子另一端的人……
释利诃梨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亲切随和的笑脸。
燕王!
他是魔鬼吧!?
立国千年的占城,在他手中,不过就是一个玩具而已!
这世上,还有他办不到的事么?
到底是什么错觉,让自己认为可以欺骗他利用他?
思及至此,释利诃梨所有的雄心壮志远大抱负都烟消云散。
身体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脊梁骨,瞬间萎靡坍缩,干枯得如一具行尸走肉。
哀莫大于心死。
从此以后,释利诃梨如果还能苟活下去,也只会成为一个工具。
就在保脱秃花懵逼慌神,释利诃梨心境逆迁之时,钱隆一夹马腹,领着五六骑越过占城队列,先行来到‘会场’边上。
随后钱隆翻身下马,高声通传,“占城新王苏利耶,携一众文臣武将,前来负荆请罪,祈求燕王殿下赐见。”
本来这活应该占城方派个高官来干的,只是钱隆急着见燕王,便越俎代庖了。
文天祥听完通报后,脸色凝重地看着钱隆,“无论占城新王所为何来,殿下暂时都不会接见的。”
钱隆一愣,不对啊,要扶持苏利耶坐稳占城王位,殿下此时应该要给这个面子吧,怎么会拒绝接见呢?
随即他便注意到现场情形有点怪异,也没看到燕王的身影,便不解道,“殿下人呢?之前不是说殿下在这里与人会谈么?”
伍琼没好气的瞪了钱隆一眼,“方才殿下遇刺,被送去救治……”
“什么!?”
不等伍琼说完,钱隆就惊得跳起来,冲过去扒住他的胳膊,“穷鬼你说什么?殿下遇刺!?谁干的!?你个贴身护卫是干什么吃的?!”
“钱大胖你找打是吧?”
伍琼钳住钱隆的手腕,很是用了点力气,才将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扯下来。
“你以为我愿意殿下出事么!?我没尽到护卫之职,自会领受刑罚,死而无怨,就不劳你多嘴了,你现在去告诉那占城新王,让他先回城去,等候殿下传召。”
钱隆何等鬼精,立马从伍琼的态度中察觉端倪,猜测燕王大半是有惊无险,否则伍琼此刻肯定都疯魔了。
心眼一转,嘴上继续凶恶地大嚷,“随便派个人去就好,我哪还有心情当跑腿?我要立刻去见殿下,快说,殿下情况如何,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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