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大门外,围了许多府学生。
叶缙光、谢庭循站在何文渊身旁,对何文渊的策论充满了自信。
一些府学生上前给何文渊行礼,自我介绍,何文渊笑着应付。
府学生想的是,能答出卧石难题的,总不是寻常人,很可能十年后是部堂中人。不管现在能不能让何文渊记住自己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只要是打过照面的,以后再见面就是老相识了。他日飞黄腾达,还能用上一句“忆当年,府学门外初相见”。
总之,苟富贵,莫相忘。
倒是朱允炆身边,只有黄淮、汤不平在一侧垂手而立,很是恭敬。
一边是人群热闹,一边是无人问津。
“孙教授来了!”
张漠先一步大声喊道。
何文渊整了整衣襟,正色看向门口,在孙安、吴鼎走出大门后,肃然行礼:“江西广昌何文渊,见过孙教授。”
其他府学生也跟着作揖。
孙安打量了下何文渊,将手中何文渊的策论晃了晃,拿出了一张纸条,问:“这是谁作答的?”
“是我!”
朱允炆淡然站在树下,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地上,光与影在风吹动下晃动。
何文渊脸上的笑意凝固下来,叶缙光、谢庭循更是瞪大双眼。
这是什么情况?
孙教授亲自出府学大门迎接,难道不应该先找才气过人,胸怀韬略的何文渊,为何找一不起眼的商人?
其他府学生见到这一幕,也有些震惊。
孙安打量了下朱允炆,走了过去,深施一礼,道:“先生大才!”
朱允炆抬手:“孙教授无需如此。”
孙安站直身子,问清姓名后,看向所有府学生,喊道:“卧石难题破了,破题者,年先生!”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学生议论纷纷。
何文渊作答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了,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而这个商人只是提笔写了一个小纸条,连几个字都没有,如何能破这第一难题?
谢庭循有些不服气,喊道:“孙教授,还请公开年先生所作回答,否则我等不服。”
孙安看向朱允炆,见其点头,便将纸条递给吴鼎,吴鼎展开,喊道:“这就是年先生的回答!”
叶缙光、谢庭循等人围了上去,看着纸条上的字眼,一个个深吸了一口气。
何文渊凝眸,纸条上的字很少,仅仅只有三个字,可就是这三个字,打败了自己五千言,可令自己无法反驳的是,这三个字确实比自己的回答更是精彩,更是大胆,也更像是唯一可行的答案!
问:
我欲使温州府兴盛,作两浙第一,当何为?
朱允炆答:
换知府!
谢庭循感觉口干舌燥,看着朱允炆的目光有些畏惧,这个家伙竟然这样作答,这,这不是找死吗?
叶缙光脸颊上的肉不断抖动,手也忍不住握了起来。
换知府?!
这样的话,谁敢说啊!要知府知府衙门就在府学东面,隔着一条巷子而已。这话要是传到知府衙门里,知府大人还不得暴跳如雷,甚至是派遣衙役收拾你?
何文渊苦涩地摇头,自己写了五千言,都不如这三个字有用,所有的对策,无论是重视教育,兴修水利,还是扩大农业,增加远航贸易,这一切的举措,都建立在一个条件之上,那就是:
换知府。
目前的温州知府王祺,他有能力维持温州府的稳定,但没有能力带领温州府前进,他不是一个有进取与开拓精神的官员,也没有敢于闯荡、担负责任的魄力。
说再多举措,不换知府,所有的举措都只能是书面上的举措,而不会成为现实。
何文渊看向朱允炆,这个商人拥有着可怕的智慧,他似乎是一个高明的剑客,出鞘,一剑封喉,击中要害。
自己终究还是落入窠臼,只顾着回答问题,却从未想过,真正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问题本身,而在于拥有智慧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佩服,彻底佩服了。
何文渊知道,哪怕是自己知道这个回答,也定不敢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要人命。
张漠有些垂头丧气,虽然何文渊作的策论极好,但不得不承认,面对“换知府”这三个字时,他输了,输给了这个不起眼的商人。
不过,孙教授,你这样将年先生的答案公之于众,好吗?
不好,知府里的赵推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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