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秦国斥候,探得赵惠文王甍,新王继位,赵太后主政的消息。连夜离开邯郸,返回咸阳,报给范雎。范雎得到消息,进入宫中,告知秦王稷。
秦王稷得知这个消息,大喜不已,“赵何已死,寡人无忧。赵何也算英雄人物,击败寡人多次。赵何那小子走了,寡人怎么也要送他一份礼物。”
范雎明锐的鼻子嗅到了战火的味道,问道:“王上打算出兵伐赵?”
“不错。”秦王稷对他相当信任,视为心腹,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意,眸色坚定道,“赵国换主,新君年幼,未有威德。赵国人心涣散,一盘散沙。此时,不伐赵,更待何时。”
范雎没有迎合秦王,出言劝阻道:“王上,臣认为不宜伐赵。”
秦王稷见他不赞成攻赵,神色阴沉地问道:“为何不能伐赵。”
范雎对视着秦王的目光,语调平静道:“赵何虽死,但他给赵王丹留下了诸多的文臣武将。现在的赵国,文有平原君、蔺相如、虞卿等人;武有马服君、廉颇、乐乘等人。我们举兵伐赵,这些人定会齐心协力,辅佐新君。王上,伐赵,不能仓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王稷见他不顺从自己的心意,微怒道:“莫非你认为秦国打不赢赵国,寡人不如竖子。”
范雎见王上发怒,忙道:“王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秦王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范雎顶住秦王的压力,反问道:“且不说,我国伐赵,胜负如何。王上伐赵,能否推行,还是未知数。”
秦王听他话中有话,鼻息沉重,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道:“臣,不敢说。”
秦王怒道:“寡人让你说。”
范雎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为难道:“王上,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秦王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臣,这些话是大逆不道,也有离间王上和太后的嫌疑。”范雎提高语调道:“但,臣的一片孤心,都是为了王上的千秋大业。”
秦王稷声音低沉道:“为了寡人的千秋大业?”
范雎见眼前这种局势,不说是不行了,鼓起勇气,朗声道:“臣,谏言王上,废太后,逐四贵。”
“你说什么。”秦王听到这句话,心神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范雎厉声道:“臣谏言王上,废太后,逐四贵。”
“够了。”秦王稷不是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而是他说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喝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代表着什么。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臣敢说,就不怕死。”范雎傲然地说道:“臣,从魏国死里逃生,流亡秦国,幸得王上知遇,方能位立高堂。臣,为了报王上知遇之恩,哪怕是死,有些话也非说不可。”
秦王稷从慌乱之中,稳定心神,抬手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的话,说服不了寡人。休怪寡人对你不留情面。”
范雎提声道:“臣敢说,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我的死能够让王上稳定千秋基业,死而无憾。”
“说吧!你为什么要寡人废太后,逐四贵。你可知道,这几个人代表着什么,又象征着什么。”秦王坐在地上,准备好来自他话语的冲击。
范雎岂不知这几人代表什么,又象征什么。他也知道,秦王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王上,臣在齐国时,只听说孟尝君田文,不知齐闵王。只听说安平君田单,不知齐襄王。”
“无论是孟尝君、齐闵王,还是安平君、齐襄王。这几个人的名字和事迹,寡人岂不知。”秦王稷话锋一转,冰冷地问道:“你说这些话,与寡人废太后、逐四贵有什么关系。”
范雎不知秦王是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提声道:“当今秦国与齐国何其相似。秦国君臣、百姓、商贾只知太后、四贵,不知王上。”
秦王稷闻言,勃然大怒,高喝道:“你休要胡说。秦国的江山是寡人的。”
范雎见王上不信,喊道:“王上,非我胡说。王上若不信,可找大臣一问便知。臣,若有半句虚言,愿车裂以谢国人。”
范雎这番话,秦王稷何尝不明白。秦国的天下看似是他的,但他的政令,处处掣肘。只不过,他故意装糊涂,选择了视而不见。无论是太后,还是四贵,只要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威胁到自己的王位,不危害秦国,他都可以选择了视若无睹。
然,范雎的话,敲醒了秦王稷。有些事,不是选择了视若无睹,就真的没事。太后和四贵的权力,早就超越了他这个王上。秦王想做,却不敢做,也没人提醒他去做。今,范雎一言,让他明白,有些事,必须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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