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咸阳下了几场小雨,天气也冷了几分。秦王稷上了年纪,面对气候骤然的变化,身子着凉,得了风寒。秦王稷喝了药,昏沉沉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醒,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秦王稷醒来,只觉喉咙干涩。秦太子见状,立马将备好的汤药,送了上来。秦王稷接过参汤,喝了下去。少许,秦王稷有了精神,看着秦太子问道:“朝中有事否。”
秦太子毕恭毕敬地答道:“这是武安君,送回来的战报。请,王上过目。”
说着,秦太子从衣袖之中,掏出战书,恭敬地呈了过来。秦王稷拿起战报,缓慢展开,那道眼神也随着战报的内容不断变化,“长平之战,武安君斩首赵卒四十五万。”
秦王稷收好战报,纳闷道:“前几日,寡人得到的战报是斩杀赵卒二十多万,降二十多万。”
秦太子道:“会不会是武安君说错了。”
秦王稷相信,这不是武安君说错。秦王稷想到此处,脸色沉了下来,背后感觉到毛骨悚然,越想越害怕。秦王稷喊道:“去把范雎给寡人找来。”
不多时,范雎来到内殿,行礼道:“臣,拜见吾王。”
“不必多礼。”秦王稷示意范雎坐下,又道:“你看看吧!这是武安君送回来的战报。武安君拿下长平,想要亡了邯郸。这件事,你如何看。”
范雎琢磨不透秦王稷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一边看着战书,另一边思考如何回答。范雎平静地问道:“王上是什么想法。”
秦王稷道:“长平一战,武安君斩杀赵卒四十五万,壮我大秦声威。此时,我们兵峰正盛,赵国士气低迷。我们一战,便可拿下邯郸,亡了赵国。”
范雎没有迎合秦王稷,缓慢地放下国书,纳闷道:“赵国在长平投入了六十多万兵力?”
秦王稷摇头道:“赵国投入六十多万兵力,我们想赢,也没那么容易。”
范雎顺着问道:“武安君斩杀赵国四十五万,降,赵卒二十多万。这加起来,不是有六十多万。”
秦王稷道:“莫非是武安君,夸大战功乎?”
范雎见秦王稷神色微动,想必猜到了结果,问道:“王上拿下长平,想携带胜利的余威,攻克邯郸,亡了赵国。”
秦王稷点头道:“寡人正有此意。你是什么意见。”
“回答王上这个问题之前,臣,有一问。”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说就是。”
范雎问道:“王上是想实行王道,还是推崇霸道。”
“王道和霸道,有何区别。”
“王道,就是善待他国之民,让他们甘心臣服我国。霸道就是用武力,击败诸侯,让他们恐惧我们,不敢与之为敌。”范雎见秦王稷没说话,又道:“齐宣王起五都之兵及北地之众,五十日亡燕国社稷。齐宣王不以王道善待燕民,以霸道管之。赵武灵王扶持燕昭王,平叛驱齐,复兴燕国。霸道能破国,王道能治国。”
“寡人要王道。”秦王稷道:“更要霸道。”
“王上,臣收到一个消息。”范雎见秦王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又道:“长平一战,赵国投入了四十多万兵力。六十多万,是赵国所有的军事力量。”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臣收到消息,武安君斩杀赵卒二十多万,坑杀赵国降卒二十多万。”
秦王稷闻言,语调增高,“你说什么。”
范雎见秦王质疑,忙道:“武安君杀降。”
“杀降?”秦王稷惊道:“他们已经降了我们,武安君为何还要杀之。”
“武安君杀降,有不得已的原因。”
“什么原因,非要杀降。”秦王稷流露出害怕,“杀降,天道不容。这会让寡人背上残暴的骂名。你这个消息,来源可否属实。”
“臣也认为武安君不会做出杀降的举动。”范雎话锋一转,微变,“据邯郸斥候来报,以及我国将士传回来的消息。此消息,是真的。”
“什么。”秦王稷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寡人…”
“诸侯说我秦国残暴。”范雎见秦王稷没有反对,大着胆子又道:“我们杀降,定会让诸侯天怒人怨,与天下人为敌。”
“打就打。”秦王稷眸色涌出阴狠之色,“寡人岂会怕之。”
范雎问道:“王上,我们能与天下诸侯为敌乎?”
“不打,怎知,打不赢天下诸侯。”秦王稷心里明白,秦国的实力还不能与天下诸侯为敌。但,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是诸侯王之中,年资最大。要他低头,那是不可能了。
“武安君坑杀赵国二十万降卒,我国就成为诸侯共同的敌人。”范雎问道:“我们拿下了长平,要不要打邯郸,亡赵国,请王上定夺。”
秦王稷沉思少许,霸道无比,“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丧。赵国君臣人心惶惶,必不敢与我们开战。我们出兵,定能拿下邯郸,亡了赵国。”
范雎道:“臣的意见与王上相反。”
秦王稷道:“你说。”
“武安君坑杀赵国四十五万降卒是一把双刃剑。”范雎见秦王稷没有打断他,“这把剑,既能震慑赵国君臣,也能瓦解赵国的士气。同时,他也能激发赵国君臣尚武的精神,同仇敌忾之心。”
秦王稷闻言,沉默少许,也觉得对方说得在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宜与赵国继续开战。”
范雎正色道:“王上,臣认为,我们不宜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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