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血肉模糊的尸骨被抬回宫城的时候,金陵上下一片哗然,太后更是当朝晕倒。
前朝到后宫哭倒一大片,本以为是给儿子安排了一条青云路的李固安抱着自己儿子只剩下一半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就死在宫中。
分明一场必胜的战事,折损了一万兵士不说,年纪轻轻的李星渊死了,堂堂天子更是血肉模糊地被人抬回来。
「太后娘娘节哀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崩,但满朝的政事还需要人处理。」
太后一脸虚弱地靠在珠帘后的软塌上,听见堂下朝臣的奏请,立刻滚下两行泪来,「皇帝尸骨未寒你们就说这样的话,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伤心了,你们……咳、咳咳!」
「太后,身体要紧啊。」
「可国家大事要紧,更何况陛下的死……本就是上天的警示,另立新帝本就是天命所归!」
说话这人是太后的心腹重臣,其他朝臣闻言也纷纷附和。可就在这时,小太监突然来报,「禀太后,明大人在殿外求见。」
自从明阙上次顶撞太后被打了板子后,表面上是一直在侯府养病,但其实就是被武阳侯软禁在家,朝堂上也告了假。
他这个时候过来,太后自然是不愿见他。
听见小太监来报,太后眉心一蹙,瞥了李福一眼。
殿内的都是太后的心腹,但凡有一点异心的,自然是没资格在这个时候同她演一场「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虚假戏码。
「朝堂大事,明大人入仕不久,前些时日又出言不当顶撞太后,太后眼下因陛下驾崩伤怀,若明大人再说出什么不敬的言论,若是太后娘娘再有什么……朝堂还有何人可做主啊?」
有人带头,参明阙大不敬的朝臣也逐渐多了起来,「明阙仗着自己家世不俗,竟敢这般行事,依臣愚见,就该撸了他的官职,再重重责打***板!」
太后却没说话,只扯着嗓子咳得要死不活,一副立刻就要跟皇帝一块儿去了的虚弱模样。
「奴才这就请明大人离宫。」
李福刚要出去,明阙的声音竟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微臣明阙,求太后彻查陛下驾崩之事!」
「陛下正值壮年,我方十万大军,西凉不过弹丸小地,加起来至多不过一万兵力,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陛下怎么会出事?!怎么就偏偏是陛下出事?」
「所谓是上天降祸也只是人言,不足以尽信。」
「陛下驾崩,谁掌天下大权?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我头一个不信!」
众人闻之脸色大变,太后连咳嗽声都停了。
幕帘后,太后的手死死攥着椅子扶手,用力到指尖发白,恨不得现在就把明阙拖下去赐死,但明面上却一句话也没说。
「黄口小儿竟然说出这些大不敬之语!」
「好一个明阙,仗着家世不俗,祖辈的功德,竟敢怀疑太后您……」
比起朝臣们的「群情激奋」,太后竟显得冷静多了。
她装模作样地擦掉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罢了,皇帝驾崩,举国哀悼,明阙应当也只是悲恸过度,乱了神智。」
「让武阳侯亲自进宫,把他这小儿子接走。」
太后在「武阳侯」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除了添油加醋,竟连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直到殿外明阙的声音渐弱到再也听不见,太后这口气才稍稍顺了些。
「众卿刚刚奏请之事,哀家会再考虑的。」
「臣等告退。」
***
武阳侯府的祠堂本该庄严肃穆,但如今却传来一声接一声地闷响。
武阳侯手持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一棍接一棍地打在明阙身上,嘴里还不停问道:「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明阙却死死咬着牙,愣是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够了!够了!别打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武阳侯夫人怎么舍得明阙被这样痛打,连忙扑上去挡,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明阙!明瑨安!」
「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们全家被下狱流放,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明家大厦倾颓才甘心吗?!」
「我和你娘都老了,真的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了……」
一脸苍白的明阙看着已显露老态的父母族人,门窗紧闭,但他知道门外还有数百号丫鬟仆人。但如今的朝堂太后一家独家,满朝上下无一不巴结着太后一党。
可他要做的事,偏偏是与太后作对。
爹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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