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县三班六房的衙役们今日的行动特别快。
在雷厉风行的燕捕头带领下,中午饭点还没过,就已经把彭郎渡码头附近的数大储粮仓库全都封锁起来。
若说没有事先踩好点排练过,打死王操之、马掌柜、李掌柜等一众粮商们都不信。
鹿鸣街,龙城县衙。
新修缮的县衙大堂内,十分热闹。
包括王操之、马掌柜、李掌柜在内的十八家大小粮商,以柳子文为首的十三家龙城乡绅,皆坐在堂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案桌后方,欧阳戎一身佩银带的青绿官服,凛然正气,正当着一众粮商的面,训斥回来复命的燕无恤,他“砰砰”拍案道:
“咱们县仓库绝对不可能有济民仓的贪粮!事关朝廷大案,你个小小捕快可别轻易妄语!慎言,不能白白误抓了良商。”
燕六郎苦着脸拱手:
“可是明府,咱们县光是码头仓库里就有二十三万石粮食,都快抵得上济民仓的亏空了,很难不让人朝这方面想啊。”
“办案不是乱办,猜想不是胡想!”
面对这么倔的手下,年轻县令很是生气,桌面拍的砰砰响,下方王操之等人的眼皮都随着桌上笔架狠跳了下,欧阳戎满身正气,指着大堂众人反问道:
“本官合理猜下,难道就不能是诸位朋友们给面子来龙城看赛龙舟,顺手带来的吗?”
燕六郎满脸疑惑:“看赛龙舟,带这么多粮干嘛?”
瞪视燕六郎的年轻县令欲言又止,轻咦了声,嘀咕:“好像是哦……”
他转过头,满脸好奇,虚心请教大堂上王操之等人:
“诸位朋友,你们看个赛龙舟怎么带这么多粮食过来?该不会…包粽子丢江里吧……屈原加上鱼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大堂一众粮商。
察觉周围友商们目光全望了过来,王操之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硬着头皮说:
“草民们是来卖…卖粮。”
欧阳戎点点头,大声:“听到没有?卖粮!都是来龙城卖粮的,做买卖有什么不能大声说的。”
他朝一脸不服的燕捕快苦口婆心劝道:
“人家都是过来做正规买卖的能有什么错?说不定咱们今日吃的咸粽里的米,都是操之兄他们运来的,他们只是想运粮过来给大伙吃饱,你说这能有错?
“况且,大周律哪条规定不准商人四处买卖的?只要交依法交税就行。
“对了。”
欧阳戎又问:“你们在东市卖粮,交税了吗?”
“交了,交了,绝对一点不漏!”王操之、马掌柜等人立马异口同声。
为良民良商的清白操碎心的年轻县令满意颔首,拍桌定论道:
“行了,没事就退堂吧,都是来做合法生意的良民良商,可不能凭空被污清白,咱们龙城县买卖自由,吏治清明,决不是什么法外之地,可不能随便抄人家产。”
欧阳戎摇头叹气:
“燕捕快,回去后好好反思反思,你这动不动抄家的脾气得改改!天天想着掀桌子怎么行,咱们是县衙,不是匪窝,是为百姓良商们服务的。”
在大堂后方沉默端坐的柳子文和另外十二家乡绅财主们听到后面这些句话,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
燕六郎低头诺诺:“知道了,明府。”
欧阳戎转过头,切换回和蔼可亲父母官模式,朝大堂内的良商贤绅们温声道:
“退堂了,诸位都可以回去了,粮食随便卖,没问题,只要在本县境内的合法买卖,都受县衙保护,若是有监市的城管小吏为难或敲诈你们,可立马过来与本官说,本官给你们做主,定不饶这些小鬼!”
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或明或暗悄悄打量年轻县令的脸色,没有一人敢走。
后堂,某位小师妹两手背身后背
靠房门上偷听大堂里白脸红脸的戏码,她正纤手捂嘴,轻抖肩膀偷乐。
只是佳人并不知道,她本就颈细肩瘦两臂纤,细枝挂硕果,这一笑,果快掉。
幸好某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正在爱民如子,没有看到,否则,估计他准备兑换新福报的功德都得跌没咯。
前方大堂又安静了一会儿。
终于,柳子文率先起身,告辞一声离开,其它十二家龙城乡绅才屁股离开凳子,相续朝上方的欧阳戎恭敬行礼告辞。
看这些乡绅们的脸色似是都松了一口气,估计是来县衙之前,都以为要脱层皮才出去,可结果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县令竟然没乘机颠倒黑白、封扣粮食,反而让各家的粮食接着卖……
不少乡绅对欧阳戎印象大为改观。
柳子文第一个走出衙门,进入马车前,他转头只对上前迎接、一脸好奇的柳子安说了一句话:
“不用看了,里面都是羊。”
鹿鸣街上,缓缓驶离的马车里,柳氏少家主脸色有些阴沉。
眼前这个“粮价局”,不是那个欧阳良翰给他们设的,这次欧阳良翰吃的应该是外面诱拐进来的肥羊,而且吃相还很温文尔雅。
这个局,柳家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仔细一想,却又损失了不少。
因为布局龙城县多年的柳子文,头一次尝到一种局势隐隐不受他掌控的滋味。
就好比龙城县是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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