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小黄雀一下子就怔怵了,傻愣愣的任由杜远程将她戳的东倒西歪,黑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倏忽低低的啾啁一声,随即脖颈一弯,将头插进了背后的羽毛中。幸亏脸上有毛,若不然非红的跟什么似的,还好还好……
“喂,说话呀!装睡是吧。”杜远程哪里知道黄莺的心思,一个劲的戳人家,“要睡回自己窝里睡去。”
下一秒,小黄雀竟然一声没吭的扑扑翅膀飞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小灰灰傻在那,杜远程觉得好笑,事儿也没问出来,便对小灰灰笑道“小兄弟,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问问你姐姐,到底是何好消息,也让咱乐呵乐呵不是,苦中作乐嘛。”
“哦哦。”小灰灰连连点头,沉吟了下道“兵器之事,公子不必心急,我姐姐就那性子,从小娇生惯养,你别跟她计较好不好,她也是心有郁结,要不然也不会……”
“行了咱怎么可能跟一只鸟耿耿于怀,事儿,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放心回去睡觉吧。”
小灰灰充满感激之情的一点头,走之前还不忘跳到小蘑菇肩上蹭了蹭她的脸蛋,才扑扑的飞走。此间无话,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还未亮透,小灰雀就给杜远程带来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听得小杜差点没从床榻上栽下去。
第一便是,小黄雀自己跑出谷给他寻武器去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杜远程第一句就脱口道,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
小灰灰整个小身体都缩了一圈,怯怯的道,她不让……她让我来跟你说事儿。
杜远程无奈的抹了把脸,踢了一脚小蘑菇,“去,给你爹我端饭来。”
小蘑菇近期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因为她听不懂鸟语,爹爹却跟小鸟们聊得热火朝天,她只能在一边云山雾罩的发呆。
土豆白菜奉上,杜远程跟乡村派老大爷一样盘着腿坐在床边,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听小灰灰缺乏逻辑感的讲述着一件一直以来心底的疑团。
原来就在昨日,小黄雀趁魏仁钟小憩之时,悄悄的飞进了他的屋中,四下找寻关于石奴的蛛丝马迹。石奴是可怕的,他拥有不死之身,并且没有感情,没有自主意识,就如同一个强大的杀手,不可战胜,无懈可击。
为了寻出破绽,小黄雀钻进了魏老的书橱,希望能从那堆积如山的书典中找到一丝线索。这可是押上身家性命的一次冒险,随时有被老贼捏死的可能,提着一颗扑扑乱跳的心,她搜寻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心情郁闷的小黄雀正当离开,魏仁钟却打了个哈气睁开了混沌的双目。
小黄见势不妙,连忙做出梳理羽毛的讨好姿态,对着老贼啾啾的叫了几声。魏仁钟此时状况欠佳,嗓子眼里发出沙哑的噜噜声,旋即猛咳了两下,抬起那只枯瘦的手。小黄只好硬着头皮飞落在他掌心,像每次一样乖顺的等待号令。
面容乌黑森魅的老贼眯缝着眼睛盯着小黄雀,随即又是干咳两声,伴随着他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一股腐朽的味道,从牙缝齿列间钻过,溢出嘴边,小黄觉得一阵反胃,可也不敢表现出来,仍旧挺起胸脯佯装无事的严阵以待。
“最近,那臭小子又有了什么新动作?”魏仁钟极其缓慢的问,就好像整个人已经陷入死前的弥留状态。
小黄与魏仁钟向来有一套秘密的交流方式,老贼并听不懂兽语,为了能训出这只灵巧的眼线,他此前也下了不少功夫,黄雀虽是人类所变,可明了人言,但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发出咕咕喳喳,啾啾啁啁的鸣叫,为此老贼发明了一种暗语,以不同节奏高低的叫声来代表不同的含义。
黄莺听闻老贼问询,略微思忖后敷衍了数句,无外乎还是那些,火球术了,御风术什么的,她故意将杜远程贬低的一无是处,说他术法不精,连自己都追不上云云。
魏仁钟听后狂声大笑,梦呓般的重复是么,是么。
小黄心底七上八下,犹恐老贼已识破他们的计划。可令她再度颇感震惊的是,魏仁钟竟在这种呓语般的重复中又闭上了眼睛,随后擎着她的那只枯瘦无力的下垂,片刻便发出浑浊的呼噜声,就像嗓子里被粘液沾着一般。
虽然暂且敷衍过去,可她大事未竟,又故意的鸣叫了数声,见老贼浑然无觉,便开始在房间内蹑手蹑脚的跳来跳去,假装好奇的东张西望,万一老贼只是诈睡,也不会措手不及。
说到此,站在满桌饭粒间的小灰灰突然停了下来,杜远程诧异的放下碗筷,道“怎的,然后呢?”
小灰灰的目光倏忽变得无比遥远,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壮,“然后,石破天惊。”
杜远程抿了下嘴,“说结果。”
小灰灰四下望了望,将圆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瓜转的跟拨浪鼓似的,确定周遭万分可靠后,挥了下翅膀落到杜远程的饭碗边上,压低声音咕咕了好一阵。
旋即,杜远程一副震撼之余恍然大悟的模样,连道原来如此。
虽说这是个大好消息,但也只能用在魏仁钟死后,不过也算了却一桩大事,若不然万一石奴缠着他不放,可有他受的了。
同时可以再次万分确定的说,魏仁钟大限将至。
这一天小杜也没有白白浪费,照旧去了石室勤修苦练,不知为何,从第七层到第八层很容易突破,只是这八九个小时的光景,他就抵达了第八层,却未察觉到什么变化,只是随着他境界的提高,体内那两股冰火不相融的气蕴慢慢的浑然一体了,再也没有钻心刺骨的翻搅感。与此同时,他也不免心里升起几分无奈的落然,在这最后的战局拉开帷幕前,他是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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