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崖霜估计的果然没错,秋曳澜整理好衣裙走到外间,召了小陶氏的人进来,没问几句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江崖丹昨晚趁乱把和水金的心腹大丫鬟婉儿给睡了!
然后这婉儿跑出秦国公府……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林子里投了缳!
“……”秋曳澜听完之后,久久难言,半晌才问,“现在呢?”
“婉儿极受十四少夫人倚重,今早发现她不见了,非常担心,甚至还特意派人去景川侯府,向凌小侯爷借了獒犬到处找,这才找到了她……”下人苦笑,“所以知道是八公子……之后,就到老夫人跟前哭诉要求做主。”
“咱们少夫人苦苦赔了半日的礼了,可是十四少夫人始终不肯松口,知道您跟她关系好……”下人话说到这里,就见秋曳澜面上浮现苦笑之色:“关系再好也才认识了两三年,八嫂倒是跟她一直熟悉的。她都劝不住,我哪有这面子?”
话是这么说,自己这房的长嫂派人来求助,秋曳澜也不好不理会:“我记得十四嫂子向来拿十九当亲弟弟疼的,这样,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问问十九要不要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她昨天才过门,自己院子都还没走一遍呢,哪里认得老夫人的住处?
打发了小陶氏的人,秋曳澜进内去跟江崖霜说了经过,江崖霜也觉得很吐血:“家里这么多下人,谁不好收,偏偏去动十四嫂的人……我记得十四嫂跟前之人既是她的近侍,也是她生意上的帮手,从前有正值壮年又无子嗣的官员,托了谯城伯想娶个做正妻,都被她一口回绝……也不知道十四嫂现在气成什么样子!”
秋曳澜叹了口气:“否则八嫂也不会过来找我们了。好像是咱们在叔公府上时,就闹到了祖母跟前,祖母哪能不帮着圆场?这不拖到现在都没解决?”
照江崖霜的说法,这婉儿可不仅仅是个丫鬟,更是和水金生意上的得力臂助,这种人才的发现与栽培,不但费时日久,还得看运气——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江崖丹弄死一个,即使不提感情只说利益——换了谁能不抓狂?!
“不过咱们去了,十四嫂应该会借势下台。”江崖霜站起身,脸色很难看,“毕竟丫鬟总归不能跟八哥比,她伤心难捺闹了半日,不可能继续在祖母那里闹个通宵!问题是,就算这次十四嫂给了咱们面子,回头对八哥是怎么想的真不好说。”
和水金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她做不出来坑死江崖丹给自己丫鬟报仇的事,但不大不小的麻烦经常给江崖丹找点应该没问题。
尤其——现在秦国公这支的内务,可都是她在管!想整江崖丹有得是机会!没准到时候连小陶氏、连整个四房都要被牵累……
“……横竖不能不去,先把这事办了再说,回头十四嫂那里的怨气……慢慢化解吧!”秋曳澜揉着额,悻悻道。
两人去了陶老夫人住的正房,才进门,就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
进了屋,就见上首陶老夫人端坐着,一脸的强打精神。
和水金跟小陶氏都是鬓松环褪,一左一右跪在她跟前,前者诉说着自己丫鬟的无辜与惨死,后者羞愧万分的代夫赔罪……秋曳澜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当事人江崖丹!
“你们来了?”陶老夫人看到他们进去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递个眼色过来,“快,来劝劝你们两位嫂子……这都伤心了一下午了,丫鬟可怜,你们也得顾着些自己呀!”
江崖霜跟秋曳澜一起上前,连哄带劝,秋曳澜又动手硬把两人拖起来,按坐在席上……总之如江崖霜所料,两人苦口婆心一番后,和水金呜咽着渐渐收了声,说了一番婉儿的乖巧能干,就对陶老夫人、小陶氏道:“八哥的性.子我也不是不知道,也是昨晚上我太忙了,没留意婉儿什么时候不见……虽然说这丫鬟打小伺候我,我看她跟亲妹妹一样,但终究是下人,不好跟八哥比,难道我还敢让八哥给她赔命吗?”
她吸了吸鼻子,悲愤道,“我也就是想当面问问八哥,他后院里那么多人,外头秦楼楚馆他也不陌生,为什么非要挑我的人下手?!可都这么半日了,祖母您跟八嫂已经打发了多少拨人去找?个个都找不到,我知道祖母跟八嫂是不会骗我的,可见是八哥故意躲着……这算什么事?!”
小陶氏无话可说,连连赔罪,又许诺赔偿以及为婉儿好生收殓,并以江崖丹贵妾的名义安葬——和水金缓了口气,摇头道:“八嫂的好意,我代婉儿心领了。只是她既然出去投了缳,可见并不想做八哥的人。所以,还是就用她的本名安葬吧!”
秋曳澜心想这话才是正理,那婉儿是不甘受辱才自.尽的,怎么可能稀罕一个妾的名份?!
陶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次小八实在对不住你们主仆,都怪我跟你们祖父,没能把他教好。”
“祖母您言重了,孙媳怎么敢当?”和水金忙道。
话说到这里,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
众人一起又安慰了和水金会,和水金就借坡下驴的表示接受小陶氏代江崖丹的赔罪:“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是婉儿自己福薄吧!本来我答应她,再过两年放她回家,让她同等了她五年的表哥成亲……现在……唉,人各有命,不提这些了。”
没有推辞小陶氏说的赔偿,“她家里颇为清贫,所以才会卖.身到和家伺候我。终究主仆一场,安葬的事我来办,不要八嫂您这儿一文,但您给的银钱我代她收下了,回头给她家里送去。”
虽然知道她肯定心里还是怨气难平,但场面上已经遮过了。陶老夫人看了看天色,象征性的提出留饭,被四个晚辈一起拒绝之后也就不说了:“下着雨,你们回去时当心点。”
“是!”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小陶氏讪讪问和水金:“十四弟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和水金摇了摇头,“也就差了前后一排院子,八嫂今儿也累极了吧?”
小陶氏尴尬一笑,吃不准她是揶揄还是无意,只好沉默。
因为国公府成了家的子弟住的院子按照辈分聚集,所以四人会同行好一段。
不过这么一天下来都累了,所以一群人只是默默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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