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扔下江天鹤进了殿后,却并没有去看楚韶,而是转进一条僻静的回廊,看了看左右无人,咬了下唇,就分花拂柳的进了回廊外的小花园。
在小花园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后,她最终在柳荫下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一边随风轻轻荡着,一边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说什么江家拿我当傀儡,母亲您这么急着壮大辛家、又想把哥哥的女儿塞给韶儿做妻子,何尝不是想让韶儿以后做傀儡?”
“我对自己做傀儡根本就无所谓,反正我一介女流,不懂那些军国大事,也不想.操那份心!”
“可我怎么忍心让韶儿走他父皇他皇祖父的路!”
那个一辈子生长深宫受制于妇人的先帝,平生没有反抗过强势的母亲与泼辣的妻子,毫不反抗的被这两边利用到最后,依旧不得善终不说,连膝下子女又有几个得好?如今的皇帝虽然出出入入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架势,但皇后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存身之道罢了。
“陛下的生母是吴太妃,但从我进宫以来,所见到的是陛下成日想的都是如何侍奉好母后——诚然嫡母高于生母,但到底是亲生母子,陛下会不想陪一陪吴太妃、加恩一下吴家人么?他从来不提,无非是惧怕江家,不敢那么做而已!”皇后心灰意冷的擦了把脸,怔怔的想道,“就连对我好,恐怕大部分缘故也是因为我是母后所择吧?身为天子,处处谨言慎行如立危卵之上……过得还不如一个寻常的贵胄子弟!”
“陛下已经过得很苦了,难道连韶儿也逃不掉这样的命运吗?”
这世上千人千面,既有谷太后那种为了自己的私欲与权力,不惜杀子的母亲;同样也有辛馥冰这样哪怕母仪天下了也没什么权力欲,愿望自始至终都只是夫妻恩爱儿女如意的母亲。
所以江天鹤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失望到极点:“江家既然已经摄政两朝,到韶儿时又怎会例外?辛家……辛家不过是孜孜不倦想做下一个江家而已!我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帮助韶儿免除他日的傀儡之祸?!”
想一想亲生儿子以后也会过上命悬一线、战战兢兢的日子,皇后就觉得五内俱焚!
可她不但束手无策,而且不敢向任何人倾诉——娘家不理解,丈夫不敢说,即使是闺中时的好友秋曳澜与庄蔓,她也不能放心!也只能趁这没人的时候,独自在秋千上哀哭一会聊作发泄了。
此刻的皇后不知道,就在她默默垂泪时,不远处的花丛里,轻袍缓带的皇帝负手而立,眸色深沉。
……行宫里的风波,当事人都心照不宣掩饰了过去。所以京中暂时还不知道,秦国公府里忙忙碌碌的办着江徽宝的满月酒——也不知道是楚意桐真的提出了要求,还是和水金做戏做全套,总之二十四孙小姐的满月酒确实跟江徽璎那会有很多改变的地方。
所以席上就人嚼起了舌根:“女以父贵,这世子嫡女究竟不一样!十九公子虽然会念书有前途,终究只是幼子呢!”
说这话的人当然离秋曳澜的席位很远,但兜兜转转的却让阮慈衣听见了。
散席之后,专门来提醒她:“千万别叫这些风言风语算计了去!所谓家和万事兴,你公公婆婆都还在,从来没有长辈会喜欢挑起一家内斗的媳妇——宁可让着点你那八嫂,绝不要为一时之气去跟她争!反正现在当家的人也不是你们这一房,你那八嫂也为难不了你!”
秋曳澜认为这话很对,一笑:“凭酒席怎么翻花样,吃过还不是就算了?也就那些闲人有那心思嘀咕!”
“就是这个理儿!”阮慈衣赞许的点头,“你那公公婆婆都是明白人,纵然人不在京里,真想知道什么却也不可能会得不到消息!所以不可忘记长幼有序!”
“大表姐放心,我可不会为几句话叫人看了笑话去!”秋曳澜笑着岔开话题,“缮儿近来怎么样?他可粘你的很,这回你特意赶回来吃喜酒,却不带他,恐怕把他急坏了!”
阮慈衣叹道:“没办法,他不禁热,这天里来回奔波可是怕他受不了的!”
其实这么热的天阮慈衣自己来回都觉得辛苦,实在是知道楚意桐跟秋曳澜的妯娌关系不是很融洽,秋曳澜娘家又没什么亲戚了,怕自己还不到的话,会被楚意桐认为是故意怠慢,到时候迁怒到秋曳澜头上——所以强撑着专门来吃酒。
这中间的曲折秋曳澜也知道,不免转弯抹角的暗示阮慈衣以后不用太在意楚意桐的态度,毕竟:“大表姐也知道,国公府是我那十四嫂当家,她跟我关系是不错的。我这八嫂虽然是四房的嫡长媳,其实平常一向各过各的,十天半个月才在祖母跟前请安时碰个面也是常事,心照不宣是谁也别对谁指手画脚!”
阮慈衣在她院子的客房里借住了一晚,次日就又赶回帝子山去看儿子了。
秋曳澜送了她到门口,回到院子里却见秋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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