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胡总、孟队长、洪老板、张总、孙总……”洪涛这一群人并没单独拿红包,也不懂这个规矩,就装了一万块钱连号的新票,方方正正包了一个红纸包,上面写着人名就这么交了上去。这可难坏了负责唱票的人,这位打扮的和大队会计差不多模样的中年人不光要把产地、型号唱清楚,还得给每个人按照他的主观判断安上一个合适的头衔。
“哈哈哈哈……太逗了,欧阳总……单字名字是和我爷爷一个辈儿的,要是让我爷爷听见,能让警卫班把他们全抓起来!”欧阳凡凡恐怕是从来没来过小县城,对这里的什么都有极大兴趣,当她被唱票人冠以欧阳总的称号时,差点没笑趴下。
但她的话听到某些人耳朵里就不那么可笑了,比如洪涛的小眼睛瞬间就眯缝了起来,转头使劲儿看了看还在和齐睿说笑得欧阳凡凡。她不留意把她的家世给暴露了,军队上的人!从而也侧面反映了齐睿家的档次,能和配警卫班的人家是世交,低也低不到哪儿去。
“要不让她当你舅妈怎么样?”不光是洪涛听出来了,小舅舅照样耳朵没聋脑子没瞎,瞬间就从眼镜片后面射出两股精光,向欧阳凡凡扫去。
“太好了,我一百个支持,你赶紧上,以后也好给咱家抬抬籍,弄个镶黄旗啥的。”洪涛冲着小舅舅一抱双拳,服了,您不愧是我舅舅,眼光就是比外甥高啊,问题是人家能看得上你不!
“别瞎逗,这些人家教和咱们不一样,有时候你是开玩笑,她们听着却认真了。小涛,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不光自己和小舅舅有这种政治敏感,孟津也是眉头一皱。不愧是体制内的人,接触这方面的事儿比较多,先小声提醒了一下小舅舅,然后开始审问洪涛。
“租我房子开舞蹈沙龙的,我可没查她们户口本,如果知道背景这么大,孙子把房租给她们!”和孟津一样,洪涛听到有背景的人第一个反应不是能捞到啥好处,而是感到脑仁疼。
“和她们相处你得多好几个心眼,千万别因为点房钱得罪人,那我说的话当真事儿啊,我可对付不了这些人,出了事你自己扛着,就算和我爹说也没用。”孟津对于洪涛惹麻烦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租个房都能租出问题来,这真是天赋啊。他做为一个外人也没法干预,其实就算想干预也晚了,轰走、留着都不成,只能提醒洪涛自己小心应付。
“哎呦呦,贵客、贵客!老胡、老孟啊,这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京城人咋了,那也不能迟到啊!一会儿别的不说,先罚三杯,还不许别人替。媛媛和丽丽姑娘我认识,她们可是发子的红娘,一会儿让他们小两口专门给您二位敬酒。你一边去,不喝酒的人后院坐着。哈喽哈喽,外国朋友好!这俩闺女可真俊……”
可能是听到了门口唱票人的高声喊叫,郑大发穿着一身绸缎衣服、戴着一顶水獭皮的马桶帽,扯着大嗓门就冲了过来。先和小舅舅和孟津握了握手,又接受了张媛媛和孙丽丽的祝贺,直接扒拉开洪涛冲着保罗一顿河北外语,然后走向了齐睿和欧阳凡凡。
他的眼睛毒啊,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姑娘不是凡人,其实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来,她们站在院子门口和周围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感觉。说鹤立鸡群吧,洪涛不乐意承认自己是鸡,但这个形容词真挺贴切。
“都是我的朋友,她们没见识过这种婚礼,跟着我来看看热闹,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吧?”张媛媛赶紧把话接了过来,齐睿和欧阳凡凡本来就不在洪涛的计划内,谁知道她们怎么说动了张媛媛跟着就一起来了。
“哪儿能呢,你看人家这两个姑娘长的,从内到外透着就那么水灵,还得说是城里孩子。”郑大发眼睛都快直了,盯着齐睿和欧阳凡凡使劲儿看。他到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估计又是在琢磨他的孙子呢。如果郑发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他的孙子岂不是血统就更好了。
“郑舅舅,我也是城里人,好几代了,说不定比她们还纯呢。”洪涛不太甘心,挤到郑大发和齐睿之间,想借着这股东风给自己也添点彩,不带这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对,你是纯,就是有点纯过头了。别废话,你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呢?看到没,舞台都搭好了,要是没人,一会就让你上去跳,否则就给我装两车煤,装不完不许走!”郑大发看洪涛这张脸都看烦了,当初就是这个小子每次来都挤兑自己儿子娶不上老婆,现在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我还真想跳,可惜你们看不懂。老高、老高,过来过来!这是主家郑老板,一会儿你就听他指挥吧。舅舅,这可是京城里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模特队了,一会儿您可别小气啊。”洪涛对高帝的职业素养还是很信任的,他说模特队能满足要求那就应该是能。这个人是个社会油子,但不是棒槌和笨蛋,在这种事上不会开玩笑。
“小八,来,你带高经理先去二楼准备,好吃好喝烟酒上齐啊。来来来,咱们主桌主桌!”郑舅舅也没拿高帝的模特队当太大的正事儿对待,这就是个节目,有了提气,没有也成。做为主家的家长,他还有太多人物要应酬。
这个婚礼说是儿子结婚,其实更大程度上是他为儿子今后继承家业开的一场联谊会,不同身份的人会被安排到不同的桌子,然后就分出高低贵贱、远近亲疏了。这样做的目的不是羞辱谁,而是让大家互相熟悉、再互相忌惮,以此来达到制衡全局,谁也不敢轻易对他家产业下手的目的。
所以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会挣钱的人,哪怕他是个只会仗着父辈余威搞批条倒卖的废物,也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你如果不靠近他的圈子,根本发现不了这些蕴含能量的地方。
洪涛一行人被安排的桌子就在正对着舞台的地方,还是第一排,这必须是主桌。桌上除了他们八个人之外还有四位满面红光、身宽体胖的中年人。都不用郑大发介绍,也不用小舅舅提醒,洪涛就能一眼分辨出来他们个顶个都是当地的官员。除了一身官气之外,能吃成这幅模样,顺着鼻梁窝往下流花生油的也只有厨子了,问题是厨子能坐主桌吗?
果不其然,这四位里三个都是科级干部。在一个小县城里,正科就已经是不小的官了,县长才是正处。最后一位年近五十的方脸汉子更是达到了副处级,职务上也带个副字,副县长!其它三位都是这个局长、那个主任的,一律实权部门。照这个座次拍下去,虚职恐怕就得院墙边上坐着了。
不过别看他们官大,却没赶上官威最盛的时候,现如今是权不如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对于洪涛他们这几位穿着打扮明显不同,还带着几个珠光宝气、容貌动人女伴的城里人而言,这几位父母官倒也摆不出太多架子。
等小舅舅几句话一聊,摸清了他们的路数之后,他们也就没啥经可念了,全得乖乖听着小舅舅给他们白话目前的国内国外形势,外加中央、省里的各种动向,比听省委组织部长讲话还认真。
再等到小舅舅把孟津这个分局刑警队队长的身份亮出来之后,连那位副县长也得继续当副职,要是论行政级别,他比孟津还低半级呢。京官级别高啊,随便拉个派出所所长出来也是正处,副处都不多见,和县长平起平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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