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的七月,桥,水,夕阳是不可分割的。
浮萍和小娃摆好摊,小娃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坐着。实在是无聊的紧,她扯下一根纸莎草,手指戳了戳浮萍,道:“姐姐,要玩有缘草吗?”
“有缘草?还有这种东西?什么是有缘草啊?”浮萍十分好奇地问道。
小娃扬起脸,把手中的纸莎草递到浮萍面前道:“就是这个。这个可好玩了,可以测试两个人究竟有没有缘分。”
“这不就是纸莎草吗?这么神奇?来,和我说说怎么测?”
小娃笑道:“这根长长的茎,我撕这头,你撕那头。若我们撕出来是一个正方形,则代表我们有缘。若是撕坏了,那我们就没有缘。”
浮萍掩嘴笑道:“这个更适合测姻缘吧,我和小娃如今已经这般亲密了,还没有缘分?小娃还是留着,给未来的夫婿测一测吧。”
小娃脸羞得通红,粉嫩的小脸此刻如同天边的晚霞。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见着有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妇人往浮萍的摊位走来。
一个穿着暗粉色褙子,头上钗着一朵红色珠花,挽了流苏髻的年轻妇人走上前来,身后簇拥着一群下人丫鬟,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小娃赶紧收起了手中把玩的纸莎草,恭恭敬敬地给妇人替了一碗茶。
妇人摆了摆手,十分委婉地拒绝了,显然是嫌那茶不够好,但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只是眼睛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光彩。
浮萍十分有礼道:“夫人前来,是为算命?还是解惑?亦或是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需要帮忙?”
妇人笑了笑,屏退了下人和众多丫头,只留下了一个贴身丫头。
“街上的人都说,姑苏来了一个十分貌美的女道士。精于算命卜卦,不过才几天在姑苏就已经老少皆知,可真是不容易。”她缓缓说道,声音十分地甜腻,给人一种娇柔的感觉。但小娃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张十分精致的脸,听着她那甜腻的声音,却打了个寒颤。
“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会一点术士道法。难得邻里们都信任我,我才得以在姑苏立足,夫人见笑了。”浮萍谦虚道。
那年轻妇人似乎并不急着讲自己,而是不急不缓地问着:“敢问真人在何处修行,法号是什么?”
“阴阳断五行,风水勘六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昆仑山浮萍,我没有法号。夫人和他们一样,叫我浮萍娘子就行。”浮萍知道这年轻妇人比较谨慎,应该是试探自己是不是江湖骗子。
年轻妇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有无限地愁,“昆仑山离姑苏这么远,浮萍娘子如何想到来姑苏修道?”
“并不是来修道,而是来结善缘。夫人有何心事,似乎郁结于心很久了,何必如此多疑。我自昆仑山来,客居姑苏,并不会久留。夫人不必忧心我会同闲人摆谈。”浮萍十分善解人意地,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妹妹,不过十一二岁,什么都不懂,自然也不会乱说。若是娘子还不放心,我让她去附近坐坐便是。”
“不必了。这么小的孩子,天色已晚,没人看着也不太安全。而且,她长得狠很可爱,我十分喜欢。”年轻妇人温柔地笑笑,摸了摸小娃的头,眼睛里出现了难得的光,“浮萍娘子,我想让你帮我算一卦,我何时。。。。”她又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年轻妇人身边的丫鬟着急地说道:“娘子见笑了,我家夫人已经嫁给我们家公子两年了,可是至今未有生育。夫人这次来拜会浮萍娘子,是想问问何时妇人才能怀上孩子,以全了一个心愿。”
年轻妇人脸微微有些发红,但还是先前一般语气平淡,声音甜腻道:“若是浮萍娘子能助我早日怀上孩子,除去酬劳外,我定有好礼相送。”
浮萍掩嘴笑道:“夫人客气了,既然来了便是缘。劳烦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那妇人此刻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停地往四周张望着,似乎很怕遇见什么人。浮萍认真地观察着妇人手上的脉络,一边顺口问道:“夫人心事很重的样子,太多事郁结于心,可是不利于身子的。”
妇人勉强笑道:“是,娘子说的对,大夫一直这样说。只是我宅中事务太多,事事皆是我亲力亲为,若想放下那些事,实在是不可能。”
浮萍收回手,看着妇人手掌脉络之间蕴藏着的黑气,神色有些复杂。
妇人见浮萍这个表情,有些心慌,忙问道:“浮萍娘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我不能怀上孩子吗?”
浮萍摇摇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全身经络已被黑气缠绕,怕是遇上了大麻烦。可能不止是怀不上孩子的事,我想,也许两月之内即会命不保。”
浮萍说完这话,年轻妇人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更加没有光彩了。小娃此时也呆呆地愣在原地,她知道,浮萍有观气之能,绝不会为了坑钱胡说乱扯。
年轻妇人旁边的丫鬟急道,“你哪里来的女道士,如此打胡乱说。我们娘子身子好着呢,怎么会。。。。”
“红香,休得无礼。”年轻妇人还算镇定,厉声制止道,“既然来了,便不可胡言乱语。”说罢,又向浮萍赔礼道:“浮萍娘子,实在是这丫头无礼了,她是太担心我才会在这样。况且,娘子如今这样说,很难不让人害怕。不知娘子,可有什么凭据?”
“凭据?”浮萍笑道,“夫人未免太多疑了,不先问我化解之法,反而先问我凭据。也罢,我只问一个问题,夫人是否可有双生姐妹?”
年轻妇人脸色微变,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我有个双胞胎姐姐。”
“那就对了。”浮萍忽然严肃起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气,“夫人的姐姐可还在人世?”
那年轻妇人浑身颤抖起来,连她身后的丫鬟也变了脸色。妇人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姐姐,已经去世两年了。难道,是她,是她缠着我不放吗?”
“夫人,我们当时可是请人作了法的呀?怎么会还缠着夫人?”丫鬟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手紧紧地握着。
太阳慢慢地隐入深处,黑夜开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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