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整个南京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辆装了两只大桶的牛车缓缓在街道上行走着,散发出浓郁的恶臭,那是夜香郎运送粪便的牛车,要赶在清晨城门刚开始出城。
平南军攻打南京平定局势的时间持续了只有两天,可仅仅是两日,各家各户的马桶都堆满了粪便无处存放,使得夜香郎的工作繁重了许多。若是战事持续个十天半月,光是生产的粪便就会使得整个城池臭烘烘的。
随着城门的打开,各种讨生活的百姓小贩也陆续进入京城。有送水的水车迤逦行过,拉的是城外山上的泉水。虽然南京城内就有河流,随处都有水井,可是很多富裕人家更希望用城外山上的泉水泡茶。
一辆马车行走在街道上,车上装满了各式菜蔬,车老板一边牵着驭马的缰绳,一边不时的和街上的熟人说话。
“老何,今天进城的挺早啊!”一个四十来岁的市民冲着车把式说道。
“唉,不早不行啊,两天没给国公府送菜了,昨天下午国公府派人送信,说今天再不送来就要扒我的皮呢!”车把式老何愁眉苦脸的道。
“哈哈,你个老货皮这么厚,想扒也不容易啊!”对方笑骂道。
两人谈笑了几句,约定了送完菜一起喝酒,车把式老何赶着马车继续前进,国公府要菜要的太急,他可不敢耽搁。
大街上各个店铺已经开门,有大量的白色蒸汽从旁边的包子铺冒出,闻着那诱人的香气,老何暗道等一会儿送过菜后,一定买几个菜肉包子回家给馋嘴的小孙子吃。
“让开,让开!”马蹄声连绵响起,有人大声吆喝,老何回头望去,就看到大队衣甲鲜明的骑兵,骑兵的后面还跟着众多的步兵衙差,穿着混杂的衣装。
老何赶忙拉着菜车避到了街边,给士兵们让出道路来。
这些士兵队列严整盔明甲亮,行军时都默默无言人人只顾行走,只是遇到有挡路时最前方的骑士方出声驱赶,大部分时间基本没人说话没人左顾右盼。
整齐的队列,默默的行走,一股杀气弥漫在街道上,商贩和行人都惊骇的躲避在一旁,一个个神色大变不敢交谈,就连啼哭的孩童也被母亲捂住了嘴巴。
这就应该是那支平南军了吧,百万军中救出崇祯皇帝,打败刘泽清攻下南京的平南军!老何暗道。
等军队过去之后,街上才重新恢复了动静,各人忙各自的事情。
老何牵着马车继续走着,再走不远就是魏国公府,看这批士兵的方向和自己是通路,莫非他们也去魏国公府?
一个念头突然再老何心中升起,却把他下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出。看这批军队的架势,分明就是要打战的样子,怎么可能去魏国公府上?魏国公谁又敢惹?
然而又走了二里多地到了魏国公府前大街之时,老何震惊的发现自己的猜测竟然不幸命中了,大队的士兵正堵在魏国公府门口,把整个府邸包围了起来。今天这菜看来是送不成了!
此刻魏国公府大门口,府里的家丁卫士数百人于府门口布防,正和平南军骑士以及锦衣卫对峙。
陈越冷笑着看着从属于魏国公府的家丁卫士不断从府门涌出,却没有下令攻击。
查抄魏国公府事关重大,魏国公的实力不俗,只能由陈越亲自带队。虽然陈江河主动提出由他带队,却被陈越直接拒绝。拿下魏国公责任太大,事后崇祯会如何反应谁也不知道,这个命令只能由陈越这个最高将领来下,责任也只能他负。
不过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魏国公府的反应非常迅即,这么多的家丁卫队聚集在府中,并非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昨晚才宣布的查抄魏国公府的命令,一大早人家就做好了准备,看来还是小觑了这个盘踞南京二百多年的第一世家。
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陈越不愿多想,泄露了又怎么样?聚集了大量的军队又如何?难道还敢和平南军作战不成?
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被士兵带到了陈越的马前,行礼之后,神情愤懑的向陈越质问。
“在下国公府管家魏安,见过这位将军,请问将军奉了谁的命令,竟然兵围国公府?”
陈越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以他的身份不屑于和之对话。
“这是我家平南侯,乃是陛下钦命的平逆大将军,全权负责讨逆之事。奉的当然是皇上的圣旨。”
一旁的刘能替陈越答话道。
“可是我魏国公府并没有参与叛逆之事,你们平逆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也许是还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这个叫魏安的管家气势竟然很足,“须知我魏国公府乃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公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即使有罪也必须陛下亲自定罪明发圣旨,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侯爵就能亲自定罪的?既然有圣旨,那就拿出来,只要圣旨上写明魏国公有罪,我们自然从命。”
听了他的话,陈越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他哪里有什么圣旨,崇祯也没有让他查抄魏国公府。按照正常的程序,像魏国公这样地位的勋贵,是必须得崇祯亲自下旨才能动。可是现在不是平日,而是动乱之际,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本侯奉圣命平叛,只要是叛逆都能拿下拷问,哪有那么多的废话!你回去告诉魏国公,让他速速出来投降,若敢对抗大军,格杀勿论!我给他一刻时间,让他速速前来见我!”
陈越冷冷的说道,然后不再废话,挥手让人把魏安赶走。
看平南军剑拔弩张的样子,魏安不敢废话,也不敢耽搁,飞快的向府中跑去。
“怎么样?”魏国公徐久爵正在大堂上坐立不安,见到魏安飞奔进来,连忙问道。
魏安把陈越得话对他讲了,徐久爵听后神色复杂至极。
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难道真的要和那陈越干一仗吗?徐久爵的心里犹豫着。
“公爷莫急,史可法大人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事情还有转机。”魏安连忙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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