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不知何时变得迷离起来,流动的月光,仿佛碎金一般轻洒在大地之上,点缀着唯一的平静。
即便面前海浪之声在缓缓地翻涌着,但是陆羽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窥视着自己的那道气息。
又是她吗?
真让人头大,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接近自己的。
“我不明白,一直跟踪着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为了让嬴政得到更多的情报吗?”
自顾言语着,陆羽漠然地转过身来,而伫立在他面前的,正是东方镜。
和那天夜晚所见的一样,镜的身材仍是那般绝艳,就像是此刻朦胧的月色一般,迷幻般的色彩,诱人心神。
“......”
然而,镜并没有回答陆羽的问题,无声的眼睛,冷若冰霜,凝聚着浓浓的忧愁。
细眉微蹙,秀发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拂而起,镜的红唇微微轻启,但略作犹豫之后,继续选择了沉默。
“哼,再怎么神秘,也得有个底线吧。”
对于镜的沉默,陆羽并没有感到不耐烦。
相反的,他有一些意外。
因为,镜眼中的冰冷,夹杂着几分愁殇。而且这份流露出来的愁殇,并非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你......在东风祭坛上面看到了什么?”
仿佛在大脑之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镜这才缓缓地开口道,声音清冷,却又有些颤抖,似是不敢面对着什么。
头颅抬起,高冷而绝美的脸庞正对着陆羽,但是镜的眼神,变得有些闪躲。
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如此庞大的力量,那几近永恒般的一刻,连接着过去与未来,如同神明亲自降临了世间。
但是,镜并没有太过在意陆羽是否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是在意着他是否在那将近永恒的一瞬间,看到关于家族的秘密。
家族的秘密......自己的家族,为何从当初的繁盛走向如今的衰败,又为何只留下了自己和曜两人。
埋藏于过去,和家族有着密切联系的神明之力,之间到底又有何关联?
在蜀地之时,镜也打听到了,诸葛亮因为动用神明之力而身负“诅咒”。
那么,家族的覆灭,又会和神明之力的诅咒有关吗?
但是,家族里的祖祖辈辈,从很久之前,就一直都是神明之力的守护者啊!他们追寻着神明,敬畏他们,告诫着一代又一代,将信仰的火种不断地传承下来,并且为之不懈地努力着。
倘若,先人们用鲜血和汗水所世世代代守护与坚定的信仰,却最终为他们带来了诅咒,那么......
“很抱歉,有些事情,还是只有我知道比较好。”
陆羽淡淡地一笑,表示拒绝。
他明白了镜的意思,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何她会一直调查着自己。
她的目的是为了追溯神明之力;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她想要知道,她身后的家族,到底和神明之力之间有何联系吧。
没落的家族......在神明留下的记忆里,陆羽的确看到了许多曾经追随过神明的家族,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开始没落。
至于没落的原因......
“神明的力量,真的会带来诅咒和灾厄吗?!”
镜的声音突然加剧,打破了月色之下的宁静,甚至盖过了浪潮之声,连陆羽都为之一怔。
似是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声过后,镜喘息着,但是神色愈发地凄凉起来。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地从眼眶之中流落。
“东方家族,世代相传的祖训,是将神明过去的力量,守护到底。”
“我们不仅仅是神明的追求者,拥护者,也是守护者。”
寒风袭来,镜的语气越发地萧索。
“可是,为什么神明没有保护我们?!家族的长者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背负着被神明选中的荣耀,不惜流血与牺牲,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他们,却要遭到诅咒呢?!”
镜漠然地摇头,她不明白,也不能够理解,难道家族一直以来守护的神明之力,真的就是导致家族消亡的原因吗?
那么,自己曾经到现在,就像是家族之中的每一个人,包括消失的父亲和母亲一样,自我追求的信仰,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呢?
“神明之力,并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值得期待。”
陆羽是第一次看到镜流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感,因此也是略微的有些诧异,同时心中也漠然地为之叹息着。
真是矛盾啊。
家族为了追随神明的指令,以凡人之躯坚守着神明之力,却反而遭到了诅咒的反噬,最终导致了整个家族的消亡。
“所以,这才是你找到我的原因吗,女娲?”
“原来所谓的神明,都和我一样,不过是从另一个世界来访的‘人类’罢了。”
陆羽自嘲般地笑了笑,而后向镜漫步走去。
“无论追求的信仰是对与错,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就必然要将其贯彻到底。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部都白费掉了。”
“你也不想让你族人们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吧?那么就收回你的眼泪,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好了。”
经由镜的身旁,陆羽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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