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怎么站这儿?不下去喝点?找个人聊聊?”沈国安独自一人出来,就见方旭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扶手上抽烟,笑问道:“我搞这么大一个聚会,就是为了应酬的,你一个人孤芳自赏,可没意思哦。”
“你不是让我帮你盯着吗?”方旭没好气的回头:“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我在这儿,盯得清楚。”
“去你的。”沈国安一下被方旭给逗乐了,之后干脆也学方旭的样子,趴在旁边,伸出手:“给我一根。”
两个人互相点燃,方旭嘀咕道:“沈大哥,你们这一家人,嘴巴都挺严的,我是今天才知道你还有一个小儿子。”
“不是嘴巴严,是没必要说,其实,说起来我这儿子挺可怜的,他老妈是难产的时候死的,最后她选择了保孩子,她一直就想给我生一个儿子,而那个时候我正好在外地出差,根本就赶不回来,不然的话,我绝对会选择保大人。”
说起这件事,沈国安唏嘘道:“可是现在说啥都晚了,孩子现在也都这么大了,我一直把他放在外面,算是散养吧,其实这也是他老妈的意思,他老妈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什么家庭背景,她最怕的就是子女学坏,所以临走之前,留了遗言,让我把孩子穷养,要从小就学会自己独立生活,不靠家里。”
“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方旭点头。
“当然,非常善良,善解人意。”沈国安重重点头。
“没想过续弦么?毕竟孩子都大了,嫂子也走这么多年了,而且她也未必希望你孤独终老。”方旭问道。
“想过。”沈国安点点头,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本心里是想找一个跟她一样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女人,但是,我所碰到的,连她一半都达不到,这么多年来,慢慢的我也就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沈国安反问:“你呢?你小子也年龄不小了吧?”
“刚才在里面沈老就跟我说过,你可千万别再提这茬儿。”方旭苦笑摆手。
“怎么?不想找?是没玩够呢?还是心里有人?”沈国安还是追问道。
方旭吸了口烟,侧过头,盯着沈国安,沉默了好几秒,这才开口:“我怕伤着人。”
“伤人?何解?”
方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装着一个人。”
“啥时候给我介绍一下?”沈国安笑道。
“死了。”方旭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国安的眉头瞬间皱起。方旭没有用‘去世’或者‘离开’来代替,而是直接说‘死了’,沈国安明白,这不是不尊敬,而是一种心伤,心死了的伤,说的好像是她,其实是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国安语气低沉了几分。
“一年前。”方旭忽然抿起嘴,笑了笑:“她走了,可是,在我心里却没有离开,这个时候,你认为我的心里,还可能装下其他女人吗?既然装不下,何必去伤害呢?”
“这需要时间。”沈国安淡淡开口,有些伤害只能用时间去治疗。
“不知道时间有没有用。”方旭摇头,他并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能解决心里的问题,但是,至少现在,方旭的心里,装不下其他人。
“有用。”沈国安点头道:“我以前也是认为自己好不了了,可是,时间真的能够磨灭很多东西,人在世俗,哪里能够清心寡欲?”
方旭缓缓点头,师父这次让他回来,就是修心的,在世俗修心,大隐于市!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咱就不聊了,今天是老爷子大寿,把不开心的事情抛开。”沈国安拍了拍方旭的肩膀。
“沈大哥你去忙吧,我继续在这儿帮你盯着。”
沈国安摇头一笑,无奈说了一句:“你小子……”
※※
沈国安离开不久,宴会就算是正式开始了,沈老领着一群孩子,看起来幸福满面,在沈国安,沈国江和沈丽陪伴中,下了楼,一堆亲朋好友祝寿。
方旭依旧趴在不远处的二楼走廊,与其说他是孤芳自赏,不如说他是形单影只,特别是在这种热闹的场面上,看着这一家老小热热闹闹时,方旭的心里,总是会联想到很多东西。
虽然沈家并不如表面这么和谐,可至少他们是一家人,即便闹矛盾,那也是一个家族。
而自己呢!
方旭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家。
方旭并不是孤儿,他是十岁不到来的孤儿院,没住多久就出了事,然后跟随师父离开。
方旭记得自己的家,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提过,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去,不单单是对于外人不说,有的时候在心里,方旭都想去刻意的忘记那种家庭和身份。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的话,方旭宁可在孤儿院长大,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在这热闹的宴会大厅中,大家都是喜笑颜开,什么吉利话都对着沈老再说,一帮子人差不多有二三百,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在人群里,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方旭。
其中一个就是芳菲,从来了之后方旭就不见了,然后就一直在二楼抽烟,芳菲也不好脱离开身边的人去找他。
之后就是莫志杰,他一直似有意,似无意的盯着方旭,好像生怕这小子跟沈落霞出现不可控制的接触,比如牵牵手啊,打打情,骂骂俏什么的,如果他们出现这样的接触,莫志杰估计会疯的。
第三个,就是沈落霞。
她的心里是很复杂的,特别是面对方旭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爷爷好了之后,沈落霞也带着如冰和如雪离开了江城,本来以为就此不会再交集,或者说很久不会再见面,但沈落霞很多夜晚都会梦到一双眼睛。
最开始沈落霞以为是噩梦,那眼睛跟狼似地,忽然出现在梦里,发着黄色的光芒,非常吓人,常常把她惊醒。
可是,慢慢的,沈落霞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不是狼,而是方旭。
梦的内容也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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