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付大当面色都白了。那原本还凶悍无比的许春莲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却偏偏还要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叫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的家事你也敢管?老娘不怕告官,哼!告诉你……”
“够了,你给我闭嘴。”付大当终究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只看苏名溪通身的气派,心里就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见自家婆娘还在那不知死活的跳脚,一向畏妻如虎的他这会儿再也顾不上别的,上前来就甩了老婆一个大嘴巴子,恨恨道:“回去我就把你这张嘴给缝起来,免得将来给我们全家都带来灭顶之灾。”
“你敢打我?姓付的,你如今能耐了,敢打我?还当着外人打?我和你拼了我……老娘今天不要命了……”那泼妇叫嚷着,就一头将付大当撞了个趔趄,正要再进一步使出其他的泼妇手段时,就见一只马鞭拦在自己面前,先前那个跟在贵公子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大汉冷冷道:“你既然不要命了,那还不简单?好教你知道,咱们家公子乃是国公府堂堂小公爷,圣驾前一等一的红人,以二十二岁的年纪官拜三品翰林侍讲学士,兼一品神威将军。你敢当众藐视且口出不逊,咱们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别说你这一条命,你就算再有个三五条命,也未必够刽子手砍得。”
王彪话音刚落,人群整个都静下来了,只有几缕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连阮云丝也惊住了,身兼文武二职,虽然那个翰林侍讲学士很有可能只是虚衔,但这也已经够了不起的了。
苏名溪的侍讲学士是去年才封的,一品神威将军倒是已经做了几年。而阮云丝逃家后也就没再打听过他的消息,自然就不知道。其实就是在民间,百姓们虽然知道苏家的小公爷是圣驾前一等一的红人,却也鲜少有人知道他身兼文武二职,只知道他将来会承继国公府的爵位,这就已经足够让人趋之若鹜。
苏名溪本性是不喜张扬的,此时听见王彪如此说,不免眉头大皱,只是想到心腹护卫定然也是让这个泼妇气得不轻,所以一时间也忘了低调行事,竟然就这么嚷嚷出来。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他只好暗暗叹了口气,冷声道:“这件事你们到底要怎样处置?”
那不可一世的许春莲知道这竟然是一位小公爷,肥壮的身子不由得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之后她又一个激灵跳起身,在苏名溪面前跪下嚎道:“小公爷饶命啊,我养,我这就把婆婆接回去,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撒泼了,小公爷饶命。”
苏名溪冷声道:“既如此,就好好将你婆婆接回去,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们阳奉阴违,就别怪我让你们的知府大人亲自来管一管这件事。”话音落,想到那个村民说的简单,而自己终究是不太明白这里的情况,他便转头看向阮云丝道:“阮姑娘觉得这样妥当吗?”
阮云丝本不愿意出头,但苏名溪已经叫了自己,何况这事涉及一个老人的晚年。因此她便站出来淡淡道:“回禀小公爷,民女以为,此事不妥。这付氏既然如此不顾脸皮,可见她是从心里厌弃老人,即便因为小公爷严令,回去或许一时间不敢造次,日后终究要慢慢变回原形。小公爷事务繁忙,哪里真的能看顾到付老太太?到那时,付氏的胆子越发大了,或者嫌弃老人累赘,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这都是不好说的。”
许春莲的面皮紫涨,想要开口反驳,慑于苏名溪的威严又不敢开口,只恨得心都揪起来了,却听苏名溪问道:“既如此,阮姑娘觉着该如何安排?”
阮云丝道:“连嫂子为人宽厚平和,对婆母亦十分孝顺,她只因家贫无力抚养母亲。如今我们大家知道了这难处,每一家帮衬些,未必就不能帮她渡过难关。所以民女觉着,还是把老太太留在连嫂子这里的好。”
苏名溪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着。既如此,他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递到已经呆如木雕泥胎一般的付二丫手中,温言道:“这里大概还有十几两的碎银子。你那哥哥嫂嫂家境既然殷实,老太太养在你这里,他们身为儿子媳妇,也不能从此袖手。”他说到这里,便沉吟了一下,方转过身对付大当夫妇道:“从此后你们每月给你妹妹二两银子,作为老人的赡养之资。”二两银子已经是够一户中等人家过一个月了,那付二丫也知道哥哥嫂嫂有钱,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也拿得出来,因此忙磕头谢恩不已。
苏名溪安排好了这件事,便走到阮云丝身边道:“我适才从猎户村经过,听说那些黄鼠狼已经剥了皮剔出骨头熬水了,但愿对那几个孩子能有些作用。是了,才刚打猎归来,我去牵马时顺便留下了几只猎物,只是将院子里弄得都是血,你们自己回去收拾一下吧,如今我还要赶回京城,幸而这里离得不远,不然回去后怕就是天黑了。”
一边说着,那边王彪早从马上又解下了两只山鸡,扔给付二丫,粗声粗气道:“回去炖了给你婆母和老子娘补补身子,你若是孝顺,上天也会保佑你。哼,至于那些不孝的人,且不用急,他们自己个儿也有子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今日能把老子娘赶出家门,明日他们的子女就会把他们赶出家门,这都是有样学样,一辈留一辈的事情。且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一番话说得那付大当夫妇惭愧无地,这里苏名溪和王彪上了马,就在众人的注目下扬长而去。村里人也都上前恭喜付二丫,她自己也没想到竟是会从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只激动的捧着那荷包并山鸡嘤嘤哭了起来。
那泼妇许春莲还要来聒噪,结果终不敌小王村人多势众,且众人又把苏名溪抬了出来,言说这位苏公子常常来村里,只因为阮云丝救过他的性命。只把阮云丝说的汗颜不已,心想我不过是收留了人家一宿,说起来,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才对。只是这时要打压下那许春莲的气焰,她自然也不好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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