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肖珏没有回来。
肖璟也进了宫,白容微与禾晏留在府上。白容微有了身子,禾晏也不敢让她操心,没与她多说宫里的事。等婢子扶着白容微去屋里休息后,她便自己坐在院子里,等着肖珏回来。
肖珏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了。
天色全然暗了下来,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笼,禾晏正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看书,见他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风露,神情有些冷凝,忙起身走近,问:“怎么样了?”
肖珏将饮秋放到桌上,脱下外裳,默了一下才道:“三日后国丧。”
“这么快?”禾晏讶然。
“不仅如此,皇上死前留下遗诏,宫中四名妃子,二十名宫女殉葬。”
禾晏脱口而出:“不可能!”
有关皇帝去世,女子殉葬一事,前史中的确记载有为。但这规矩早在先皇登基前就被废止,因当时的和宗帝以为,殉葬一事太过残忍,即被废止。这本就是被废止的规矩,更何况文宣帝虽然政事上无甚建树,但到底还算是仁德宽容,绝不会下此等遗诏。
“殉葬的四名妃子中,有兰贵妃。”肖珏冷道。
禾晏顿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遗诏是假的?”
文宣帝宠爱兰贵妃宠爱多年,而今文宣帝死后,没人护得住兰贵妃,大可用一句假的遗诏来除去这根眼中钉。
“如果遗诏都是假的……”禾晏抬头看向肖珏,眸光微动,“你可曾见到了陛下……”
肖珏望着她,“没有。”
禾晏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陛下,便不能知道文宣帝是否真的是病逝,倘若是别的……
“问过当时寝殿的内侍,皇上安寝之前,曾见过四皇子。”
“这么巧?”禾晏眉头微皱,可若说是四皇子对皇上下手,根本找不到理由。
“国丧过后,就是登基大典。”肖珏在椅子上坐下,“太子要登基了。”
禾晏声音沉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有改立储君的传位诏书出现之前,文宣帝宫车晏驾,太子登基,且不说太子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只怕一旦太子登基,肖家面临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见禾晏眉头紧锁的模样,肖珏反而扯了下嘴角,宽慰她道:“不必担心,我明日去一趟四皇子府上。”
“你……”
他没有说话,只平静的看着禾晏,一瞬间,禾晏明白过来,她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来,伸手覆上肖珏的手背,声音坚定,“去吧。”
……
文宣帝驾崩,国丧二十七日,国丧期间朝臣禁宴请、饮酒、作乐。择定日期,三日后入皇陵。
朝中因文宣帝那封“殉葬”的遗诏争吵不休,其中反对最激烈的,自然是四皇子广朔与五皇子广吉,只因兰贵妃与倪贵人都在殉葬一列。广吉还小,只知道哭闹不休,广朔带着御史持言反对,被广延以“遗诏毕遵”驳回。
眼下看着,似乎是广延夺得江山大位了,不过世上之事,暂且也说不清楚,只要一日没有登基大典,一日就不能算尘埃落定。纵然真的登基做了皇帝,前史里做了皇帝又被拉下来取而代之的,也不是没有过。
朝中人人自危,一时风声鹤唳。
在文宣帝驾崩后,广延作为太子,暂且代办了朝中一切事宜。而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先前那些被软禁起来的乌托使者放出来。且下令准允乌托国求和一事,并有意允许乌托人在大魏开立榷场。
此令一出,朝中上上下下都炸了锅。
倘若之前他要这么办,群臣中虽有反对之意,却也不会这般强烈。而在天星台一事后,明知道乌托人狼子野心,广延还要坚持主和,实在是令人寒心。
御史的折子一封一封的往太子案头飞,全被丢进了废纸堆里,广延在这件事上似乎下定决心,谁说都不理。朔京城百姓们还不晓得其中利害,文臣们又大多主张中庸,唯有武将们,各个不忿,却又无可奈何——早在多年前,徐敬甫就已经纵着文宣帝重用文臣,而今武将的位置,远远不如文臣来的重要。
石晋伯府上,楚昭看着手中的长信。
片刻后,他将信攥在手中,信纸被揉皱成一团,昭示着他此刻复杂又微怒的心情。
他鲜少有这般的时候,心腹见状,小心的问:“四公子……”
楚昭将信丢进火盆里,按了按额心。
虽然早就知道广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但他没想到,没脑子便罢了,竟然可以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他明明已经提醒过广延,弑君之举不可取,可广延还是这样做了。只怕张皇后和她的娘家也在背后出过力,否则一切不可能顺利成如此模样。
“四公子,再过三日皇上入皇陵,太子殿下很快就登基了,对四公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毕竟现在徐敬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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