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陆时寒带着沈扶雪再次去了榆树巷。
崔神医昨晚思虑了大半夜,终于理清了药方,她当即开出了一张方子,让沈扶雪先按着这个药方服药。
待吃上几日后,她再诊一下沈扶雪的脉象,看要不要增删几味药材。
沈扶雪的病情实在复杂,就算是崔神医也要加以时日,才能不断斟酌出合适的药方和治疗方法。
是以,至少短时间内崔神医是走不了了。
崔神医今早又向东家多租赁了半个月的房子。
对此,沈扶雪颇有些过意不去,反倒是崔神医不觉得有什么。
左右她都是要去各处游历行医,如此不过是在京城多留半个月而已,并不耽误什么,她还可以继续给京城的普通百姓诊治。
更何况,陆时寒昨天救了她的小徒弟尚儿,尚儿是她的衣钵传人,天性极佳,崔神医还是很想报答陆时寒的。
崔神医又说了些沈扶雪服药期间需要注意的事,这之后,陆时寒和沈扶雪才离开。
陆时寒和沈扶雪离开的时候,昨夜落水的尚儿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了,正在庭院里大声背诵医书上的药材。
尚儿很有礼貌,见到陆时寒和沈扶雪后,还向二人见了礼。
尚儿年纪还很小,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沈扶雪没忍住揉了揉尚儿的头,才和陆时寒离开。
离开以后,二人回了清韵馆。
陆时寒回去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宫人依着崔神医开的药方煎药。
此番崔神医开的药方里也有不少珍奇的药材,幸而皇宫里什么药材都不缺,宫人很快就煎好了药。
所谓良药苦口,之前张太医开的药已经够苦了,这次崔神医开的药竟然还要更苦。
沈扶雪喝完药之后直接就蔫了,像是被霜打了的玫瑰一样。
她觉得那股子苦味儿好像随着药汁淌遍了她全身。
沈扶雪漂亮的眉头都揪在了一起。
陆时寒道:“很苦?”
沈扶雪怏怏地点头,声音低低的:“好苦的。”
但这可是救命的好药,就算再苦她也会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沈扶雪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了陆时寒怀里:“夫君,太苦了,你抱抱我。”
声音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
实在是太娇气了。
但陆时寒还是第一时间抱住了沈扶雪。
小娘子的身子软绵的像是棉花团,陆时寒都想捏一捏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陆时寒道:“等会儿我差人把寻到崔神医的事告诉岳父岳母,这些时日他们也担心坏了。”
这段时日里,沈正甫和纪氏愁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如今有了好消息,自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沈扶雪点头:“嗯。”
其实沈扶雪有些想父母了,不过现下她正在养病中,不适合回沈家,等身子稍微见好一些以后,她打算立时便回娘家住一段时日。
陆时寒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从昨晚碰到崔神医,一直到现在,陆时寒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一直没有闲暇想旁的,可这会儿心绪逐渐冷静下来以后,陆时寒才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
按说,他是瞒住了小娘子关于小娘子真实身子状况的,小娘子应当不知道她命不久矣,只以为是和从前一般病了。
可从昨晚遇到崔神医,一直到现在,小娘子第一时间便接受了她的病症,半点儿惊讶都没有,还很配合。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娘子其实一早便知道了自己活不长久的事,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沈扶雪正等着陆时寒说话呢,陆时寒忽然间就没了声音,她疑惑地仰起小脸:“夫君,怎么了?”
“浓浓,你一早就知道了你的病症?”陆时寒问沈扶雪。
沈扶雪一愣。
是哦,之前她一直假装不知道她的病情,还假装的很好,可昨晚上她太惊讶太开心了,一时忘了这回事……
沈扶雪心虚地从陆时寒怀里起来。
沈扶雪半垂着眉眼,“夫君,我不是故意假装的……”
沈扶雪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陆时寒揽到了怀里。
陆时寒抱沈扶雪抱得极紧。
小娘子不说他也知道,小娘子是怕他担心,所以才配合地装作不知道自己的病情,配合他一直当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
陆时寒不敢想象,依着小娘子天真纯稚的性子,是如何装下去的,这些时日以来又是何种样的心情。
可是这些,身为夫君的他竟全然不知。
陆时寒的声音有些喑哑:“浓浓,对不起。”
沈扶雪的额头抵在陆时寒的胸膛处,正好能听到陆时寒的心跳声。
沈扶雪道:“没有对不起呀,夫君,你很好。”
沈扶雪认真而又笃定地道:“真的,夫君。”
陆时寒用下巴轻蹭沈扶雪的发心:“嗯。”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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