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旖往父母所在的院子里走去,两个随身婢女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
“夫人,仔细脚底下,别走得太快,小心动了胎气。”
尽管王旖其实走得并不算快,只是随身婢女在大惊小怪而已,但她还是小心的将脚步慢了下来。为了肚子里的骨肉,她可不敢有哪里疏忽大意。
如今韩家不仅是云娘和周南已经身怀六甲,就是王旖在韩冈走后没半个月,也被确诊了喜讯、有了身孕。
家中的主心骨不在,一下有了三个孕妇,府中里外事务只靠严素心一人也管不过来,而且妇道人家又是妾室,与外界打交道也是麻烦。到最后也只能依靠王旖的娘家,借用了相府的一间偏院,全家上下都住了进来。
多了一大家子,还包括三个小儿女,相府中一下就热闹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般冷清:除了人数绝不算多的亲友、门客,以及不多的仆役,一家上下都不到十口人。
小孩子都在王安石和吴氏的院子玩在一块儿。韩家的三个儿女精神极好,拿着球跑跑跳跳,追逐吵闹着。而王雱的幼子虽然没有他的表兄弟们玩得这么疯,可因为近来学着韩冈家照顾孩子的方法,比起过去病恹恹的情况要好了许多,也是很有精神的在又叫又跳,红扑扑的一张小脸,很快就是满头大汗。
吴氏就在旁边含笑看着小孩子们玩闹,手中拿着张图样在绣着。虽然孙子外孙们闹腾得厉害,但家中多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若不是因为王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了,吴氏的心里会比现在高兴得更多。
不过看见王旖进了院子来,小孩子们立刻就不敢闹了,金娘带着两个弟弟韩钟和韩钲乖乖的过来行礼。吴氏不高兴的转过来,责怪的说了一句:“二姐儿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要走动得太多,要好生养着身子。也不学学你家的南娘和云娘,晨昏定省后,就安安静静的养着多好?!”
“娘你是怕女儿管着金娘他们吧?”王旖笑着坐下来,让金娘他们到院子里稍远一点的地方闹去。她知道吴氏多喜欢小孩子,金娘他们在有着洁癖的吴氏面前,就算打翻了花盆,弄脏了床罩,砸坏了窗户,都是有对无错。又对吴氏道:“官人说着就是有孕的时候,也要每天走一走路,这样才能有力气生养,云娘和南娘在院子走动得也不少。”
“姑爷连这事也说!”吴氏不高兴,只是立刻想起来韩冈在稳婆中也是有着偌大的名气。
“官人也是担心女儿才这么说的。”
看着女儿提起韩冈一脸幸福的模样,吴氏心头哪有半分不快。二女儿夫妻俩人感情好当然是好事,比起大女儿不知要幸运多少倍,但家里面的事情,不光在夫妻两人之间:
“听你爹说,亲家公两任轮满,考绩年年都在上选,到了年中时也该上京了。自从你和玉昆成亲之后,两边亲家都没有见上一面,亲家公亲家母逢年过节都让人送了陇右的风物过来,我们这边却没多少合适礼物送回去,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失了礼数。”
“姑姑还让人捎口信来说,娘娘托人送去的团茶、缎子,家里都喜欢得很,还要女儿代为致谢。”
韩冈娶了王旖之后,两家依节庆也有礼物往来,虽说两边是一个是宰相,一个则是农官,但放在亲家这一条上就没有尊卑之分,王安石夫妇更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
“借花送佛,也算不上诚意。”吴氏将绣花针往针插里面一收,对王旖正经起来训诫道:“亲家公和亲家母年纪也大了,就一个儿子还不在身边上。说起来也是你不对,二姐儿你既然已经是韩家的媳妇了,照规矩也该留在陇西守着,怎么能陪着玉昆一起出来。”
韩家夫妇两人就剩韩冈一个儿子,老夫妻两个留在陇西做官,身边都没有照应,只能靠着冯从义这个表侄来服侍着。要是传扬出去,对韩冈的名声免不了也有所损伤。
王旖有些委屈,当初可是韩阿李急着要儿孙满堂,才催着自己上京的,要不然她就算再舍不得,也不会不守世间的规矩。只是亲娘拿着纲常训诫,她也不敢分辨。
吴氏训了女儿几句,也舍不得再训了,自家的女儿能在身边常常相见,她哪有不高兴的,转而又道:“也不知你爹哪里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病还没好透,就坐不住了!”
王安石一边要处理着繁重的公务,一边还为着长子的曰渐沉重的病情而担心,加之朝堂内外、天南地北都没一个消停,累得一曰.比一曰厉害。勉强撑过了一个冬天,春天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了。并不是王安石过去因为与赵顼之间的纷争,而做出告病的姿态来要挟,而是当真生了病,这些天下来,已经请了十天的病假。
天子派来的御医一个接着一个,而来自宫中的中使,一天要往相府跑上三五趟。王安石休息了一阵子后,身体也康复了许多。也能接见来探病的官员——因为已经是参知政事,要避嫌的情况下,吕惠卿就算以探病的名义也不便多来拜访王安石——传递朝堂要务的工作则是交给曾孝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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