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留光宇叫了起来,“郭逵宿将,怎会败得如此轻易?!”
“元章……”韩冈深深的看了太原府通判一眼,留光宇回过神来,连忙请罪,只是苍白的脸色一时间变不回来。
韩冈回顾信使,沉稳的态度像是根本没听到噩耗,“正如留通判所言,郭仲通乃是宿将,用兵稳重,岂会轻易败阵?即便是败,也只会是攻易州不克,河北败不了的。”
“枢密神机妙算,的确是在易州那里败了。现在官军又退回了保州,由郭枢密亲自领兵镇守。”
韩冈闻言,就对帐中的几位幕僚笑道:“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但没人跟着笑。韩冈门下客哪一个不知道,攻打易州的主将可是他的表兄李信啊!
韩冈收起笑容,又问信使,“究竟是怎么败的。我那表兄虽然官卑资浅,但行事最为稳重,怎么会为辽贼所乘?”
“辽贼的兵力比预计的多得多,甚至多了一倍。耶律乙辛那狗贼东京道的兵马都给他调入了榆关,甚至都将女真人调来了南京道,”
女真?韩冈神色一凛。
这一战兵发仓促,无论辽宋在事前都没做好开战的准备。只看萧十三的麾下,基本上都是西京道的兵马,否则一旦动用了上京道和中京道的部族军,韩冈这里的压力将会大得多。
而从时间上看,女真兵马的调动几乎不可能是在开战后才开始的,必然是在这之前,甚至有可能并不是为了这一战而调动——可召集一群强盗同去抢.劫;和控制一群强盗,让他们俯首帖耳,完全是两个概念。难道耶律乙辛很早以前已经收服了女真诸部中的哪家大部族?不会是完颜部吧。
“还有,从飞狐陉来援河东辽寇的仅有八千部族军,而不是之前所侦知的两万。我们被耶律乙辛骗了!”
“我说呢,这边被打得缩在城里,那边就把辽贼的动向了解得一清二楚。原来是给骗了!那群狗才,眼珠子都长哪儿去了!?”折可大大声怒道。
韩冈也想骂人了,两个数目之间未免差得太多。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耶律乙辛都是将心思放在河北,而不是河东?”黄裳皱眉
‘不愧是耶律乙辛。’韩冈暗生感慨。
这位大辽尚父很明智,或者说,看得很透。
不论河东河北的兵备差距,只从地势上看,河北的平原对擅长纵马驰突的契丹人永远都是最安全的地形。
地势上的欠缺,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来补足,而大宋这边无论怎么在河北加强军备,都不可能比得上河东的层恋叠嶂。
由人所造成的防线很好解决,总是会有办法突破。可自然生成的山川,辽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长出翅膀飞过去。
‘幸好耶律乙辛用错了萧十三。’韩冈暗自庆幸。萧十三如果在一开始没有因为贪心南下太原。甚至更贪心想来抓自己…………
韩冈忽的心中一动,似乎有些不对劲,那好像并不是萧十三的主意。
至少耶律乙辛曾让人给萧十三带了一句‘韩冈在哪里’,韩冈本人已经从一个属于五院部的契丹士兵那里听说了。
没有耶律乙辛的这个错误,让萧十三领军南下太原,继而太谷,到了现在,韩冈就只有硬攻石岭关和赤塘关一条路可走了。
他左右看看,帐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就连章楶都紧锁着眉头,默然不语。
毕竟敢于杀了天子一家老小的权奸,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个深沉、阴险、足智多谋的角色,甚至在这个人人普遍相信神佛存在的时代,这个如魔王一般的人物还有着神秘色彩的加成——比如辽穆宗耶律璟转世什么的:
大辽诸帝,只有穆宗皇帝耶律璟,是太祖耶律阿保机之次子太宗德光的传承,而其余如世宗耶律阮、景宗耶律贤、圣宗耶律隆绪、兴宗耶律宗真、宣宗耶律洪基,以及现在刚刚死掉的小皇帝章宗阿果,都是阿保机长子人皇王耶律倍的嫡系血脉。且穆宗耶律璟正好是为人所弑、死于非命,非是寿终正寝。这都让耶律乙辛的弑君之举笼上了一层因果报应的轻纱。
“别把耶律乙辛想得太厉害,他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韩冈说道,“他要真有运筹千里之外的能力,就不会让萧十三南下太原了。更不会没算到青铜峡的党项人会将弓刀对准了他。”
韩冈的这几句,好歹让气氛缓和了一点。
“打仗这件事,就是看谁犯错更少而已。”他又继续说道,“这一回宋辽大战,大宋这边犯了很多错,辽人那里也是犯了很多错。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比我们更少一点……不过,这一战还没结束,接下来,只要我们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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