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祖父的提心,耶律怀庆看着地图,越看越觉得韩钟的营地位置设置得精明。
韩钟就在保州城边上驻守,营地又扎得牢固,两边的火炮能相互掩护,这样的防御布置,实际上比单只固守保州城一点都稳妥。
一座保州城围了就围了,但保州城外多了一座驻扎五六千人的营盘,想围起来就难得多了。
单独攻打其中任何一处,就要分出大半精力去提防另外一处,犄角之势一成,官军攻取保州的难度高了一倍都不止。
而且上上下下都知道韩冈的儿子在这里,王厚、李承之为了日后能回去见韩冈,都会把手中的主力向保州调动,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保证韩钟的安全——正好有京保铁路这条干线在,主力更靠近保州,也并不影响之后应对战局变动。
但韩钟在保州城外这么一坐,等于逼得他顶头上司的上司,把预定的决战之地放到了保州。
不论辽军会不会攻打保州车站,韩钟尽忠职守、甘赴奇险的名声就出去了,要是辽军攻取不得,他的功劳就更大了几分。
不管营盘扎得有多坚固,只要不在城墙内,那就是城外野战,以耶律怀庆对宋国的了解,南朝对敢于在城外御敌的将领,一向奖誉甚多,远比固守城池的功劳要高得多。
当此战战罢,双方收兵,韩钟就是不辱乃父英明的将门虎子……不,是能承继其父的麒麟儿,以他嫡长子的身份,又有如此功绩,日后韩冈手下的势力,有多少人会放弃支持他,而支持他的兄弟们?想必会很少很少了。
“看得怎么样了?”
等了耶律怀庆一阵,估摸着他应该先后想通透了,耶律乙辛问。
耶律怀庆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不甘心压了下去,一抱拳,“此人精明果敢,日后将是大辽之患!”
“大辽之患?”耶律乙辛冷笑了一声,“比他老子差得多了。算计得太精明,把别人都当猴儿耍。勾心斗角的本事学了成,他老子其他本事可没见学到多少。”
短短几分钟内,耶律乙辛对韩钟态度又是一变,变得不屑一顾,耶律怀庆虽然想不透,但心中还是难忍一阵窃喜。
耶律乙辛横了孙子一眼,脸色倏的一沉,“你开心什么,韩冈才四十啊!”
四十多了。
但耶律怀庆哪里敢指正,赶忙低头认错。
耶律乙辛将眼中的失望掩起,哪边都是不成器,日后就看谁更差一点了。
这世上本来一代更胜一代就难得很,虎父犬子才是常见,韩冈家的儿子私心太重,自家的儿孙也没强到哪里去。
只可惜韩冈太年轻,有的是时间,日后几十年,大辽的君臣都要面对他的挑战。
自己又太老了,要是能年轻三十……不,二十,不,只要能年轻十年,耶律乙辛还真愿意跟韩冈好好周旋一番,只可惜,自己实在是太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
“祖父,韩钟现今守在保州城外,高墙深垒,正欲诱我天兵前去攻取。李承之和王厚怕也是趁势想在保州城外与我军一决高下,就按之前所说,肯定是不能上当。”
耶律乙辛点头,示意孙儿继续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所以以孙儿之见,最好就是在天门寨这里与王厚耗上。声势得做得大一点,实际上却不能太冒进。”
军队火器化,战斗力的确提升不少,钱粮物资都是泼水一般的花出去,就是能将战火烧到敌境去,但花销一点都不见少。比起旧日战争的开支,现在的军费翻了两倍三倍还要多,而同样是火器化的宋军,战斗力也直线上升。宋人驻军的寨堡更是越发的坚固,不是乡民的村寨,不付出极大的代价,很难拿得下来。听了一夜的火炮声,耶律怀庆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说得都对,很有道理,”听了孙儿的意见,耶律乙辛一句一点头,直到最后,才轻轻摇了一摇,“只是有一点是错的。”
耶律怀庆微微睁大了眼睛,“还请祖父明示。”
“太平,是打出来的,不是求来的。只有在战场上表现得好了,才能让章惇、韩冈愿意跟朕谈。”
耶律怀庆不解的问道,“但祖父不是派出了兵马,纷扰地方吗?难道宋人还能把那么多精锐一支支都抓住?”
耶律乙辛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无奈,“光是打草谷,那是流寇本事,绝不会被南朝都堂放在眼里。”
“难道还是要攻打寨堡不成?”
“天门寨,或许也不一定要天门寨,但从天门寨,到保州城,这一条路上的几座寨堡,一定要拔掉一座。养兵十年,朕要看看我大辽儿郎们攻城的能力!”
耶律乙辛看着孙子,这个时候,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慈祥,“这也是朕能为你们父子做得最后一点事了,如果能顺顺利利的结束这一战,这边境上至少能安稳十年。”
……………………
韩钟瞪大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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